渡渊(21)
“本皇子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齐临渊听起来是越来越不悦了,“本皇子只要你一直待在本皇子的身边,可以吗?”
扶渡点头,急表真心:“奴才会永远效忠于四皇子,永远伴于四皇子左右。”
秘密传信
扶渡伺候完齐临渊歇下,回到自己的配房,给漆黑的房间点上灯,才发现烛台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起初扶渡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谁会用这样不安全的方法来传递一条重要的讯息。
但是在打开纸条之后,扶渡却傻了眼,哪怕还没有细看内容,却在看到最末端的小印时慌了神——
——那是来自扶渡的亲姐姐扶清的私印。
那年扶家惨遭灭门,扶清作为他人家的新妇逃过一劫。
扶清的丈夫是大将军龚毅,年少时就与扶清两情相悦,定下了婚约。
本来说好的是待到功成名就之时便接扶清进门,却在立功后得了先帝赐婚,娶了郡主做正妻。原以为二人缘尽于此,但当年扶家出事前夕,扶木晖预感到扶家会遭一场劫难,于是将扶清嫁去了龚毅家做妾。
虽然是伏低做小,但扶木晔相信龚毅会对扶清好。若是扶家真的有倒下的那一天,哪怕扶清是谁家的正妻,人家大概率也不会好好待扶家的女儿。
扶家伏诛后,龚毅把扶清藏了起来,将人从淮州接到京州来,于是除了能见到官籍的官人,京州便再没人知道将军府管事的那位妾室,其实是当初富甲一方的淮州富商扶家的大女儿。
龚毅行的端做得正,却难逃有心之人的编排,给龚毅安排上了宠妾灭妻的罪名。
好在龚毅那位正妻是个明事理的,要不是当初皇命难违,她也是不情愿插入人家有情人中间的。所以在这样的声音出来之后,那位许久不露面的郡主却罕见地出面,对外宣称将管家之事交于扶清管理是自己的意思,狠狠地打了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的脸。
自扶渡入宫后,就再也没见过扶清了,只是偶尔能收到一些扶清托了关系送进宫来的物什,以此来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只是为了龚毅,扶清身为扶家遗孤的事情断然不得暴露,也不能让龚毅和扶渡之间的关系被人察觉——前朝第一大将军要是被人知道与皇子身边的贴身宫人有关系,难免是要被人拿去做文章的。
到时候无论是对龚毅还是对扶渡都是不利的。
所以扶渡在此刻见到拓着扶清私印的信件,才会这样惊讶。
寂静的深宫在夜晚显得更加神秘,像一只张着大口的凶猛巨兽,比白日里瞅着还要更加骇人。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远处低声吟唱,让扶渡低头看着纸条,却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平白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这宫中真的有什么脏东西,还是担忧的心理在作祟。
待扶渡定睛瞧完了字条上的内容时,心中的不安更是如洪水猛兽般决了堤,叫他在那一瞬间瞳孔扩大,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巴。
“幺儿,见字如晤。
近来可还安好?
家中有事寻你,你明日带着扶家玉牌去正南门,会有人带你出宫。
阅后即焚。
清。”
扶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中没由来的慌乱。
他不知道扶清和龚毅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贸然约他出宫相见。
而且这字条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在桌上,说明对方根本就不害怕会被人发现。要么是因为字条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要么就是根本不会有人揭发他们。
扶渡丝毫不怀疑理由会是后者,在这宫中,居心叵测之人众多,没有人会好心替旁人隐瞒这样的事情。
可龚毅在宫中安排了自己的人,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呢?
扶渡不敢细想,只是这一纸薄薄的字条,就足够他冒一身的冷汗了。
夜里点灯,太过引人注目。
扶渡胆小,最后还是紧闭了窗和门,撑高了被子遮挡着,用火引子烧了字条。
次日,扶渡向元宝告了假,说自己要出宫去。
元宝自然不会为难扶渡,齐临渊那儿也立马允了。
敬事房的人大概也已经被龚毅打点好了,条子很快就批了下来,扶渡拿着它去了正南门。
离着老远,扶渡就见着一个小太监站在正南门侧,作寻找状,却不知是不是在等自己。
扶渡走上前去,小太监迎了过来:“是祈元殿的扶渡吧?”
“是。”扶渡答道。
小太监点头,领着扶渡要出宫门去:“好,跟我走吧,我领你去。”
去的是哪儿?
小太监没说,扶渡也就没问。
正南门虽不是正宫门,却也人来往往,耳目繁杂,并不是个适宜谈话的好地方。
扶渡迟疑再三,却没有马上跟上去
——因为那人没有向自己讨要扶家玉牌。
小太监走了几步,见扶渡没有跟过来,驻足问他:“怎么不走?”
扶渡警惕道:“是谁叫你在这等我的?”
“自是有人派我来的,一会儿你就见着了。”小太监说,“哦,对了,贵人叫我提醒你,要带的东西别忘了,他得见着东西才好办事。”
这下对了,这小太监应该就是个领路的,等出了宫门大概才能见着他口中所说的“贵人”,而那位“贵人”要的东西,应该就是扶渡内襟里塞着的那枚扶家玉牌了。
小太监应当是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带着扶渡直接从正南门出去了,守门的侍卫没有丝毫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