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152)+番外
皇后从椅子直起身子,猛地一拂袖,提高声量道:
“我正位中宫,受陛下之命掌管后宫。此妖女出生蛮夷,通厌胜之术,以巫蛊魇咒本宫,罪无可恕!”
“巫蛊?”他似是笑了一笑,抬手接过侍卫递来的那个人偶,随意地翻开了一下,定论道,“八字不对。”
“上面就是本宫的八字。这贱人咒我,为何不对?”皇后厉声道。
“洛氏不通汉文。她的汉文乃我亲手所教,皇后娘娘八字中的‘庚’字我尚未教到,她不可能会写。还有……”他不耐地将人偶丢在一侧,冷冷道,“此字迹模仿之拙劣,只消找人比对,一看便知,不是她写的。”
“要找出究竟是谁写的,谁做的巫蛊,一审一查便知。”他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身后的重重侍卫手脚麻利地将宫中所有人押了出去。
“你,你!……”皇后银牙咬碎,恨恨道,“我要去禀明陛下。”
“陛下此时尚在御书房,皇后娘娘若不服微臣所判,大可自行去找陛下定夺,但……”他故意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捻着手中琉璃佛珠,幽幽道,“我奉劝皇后娘娘谨言慎行。北境三城为北匈所扰,大将军拒不出兵一事,陛下还在气头上。娘娘不如先劝父兄出兵,以平圣怒,方为上策。”
事后查明,是她宫中亲侍所为,但拒不交代幕后主使。
朝露受了委屈,自是去找李曜哭诉。
御书房的屏风内一侧,李曜搂着她颤抖的削肩,他拇指粗糙的薄茧轻轻划过她颈上被勒的红痕,又酥又疼。
他沉黑的眉宇间似有戾色,将她抱紧在他的胸膛,唇齿在她耳侧摩挲,低语道:
“朕尚需倚仗皇后母族,你且先忍一忍。”
他的手拂开她的长发,勾在指间,一圈一圈绕起,缠紧。
隔着屏风,外头是一众议事大臣,见此旖旎之状,齐齐起身告退。
眼角一寸的余光里,她看到门外那道玉白的身姿在廊下阴影中独立良久,俄而悄声离去。
他去时,袈裟拂动,门外白梨花吹落一地。
后来她听闻,他被李曜降下杖责。明面上是罚他夜闯宫闱,坏了宫规,实则是北境大捷,为了安抚皇后母族,出一口气。
那日,刑杖之下,他一身玉白浸染斑斑血渍,一连辍朝三日。
他舍身相救,她连一声道谢都未来得及说出口。
……
今生。
自遇到洛襄以来,她在他身边总觉得心定且安宁,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悲戚的前世了。
眼前太过相似的轮廓令她恍惚了一下。
睁眼闭眼,她好像又身处前世大梁皇宫里,被四面血色的高墙困住,一寸也动弹不得。有人闯入殿中要杀她,她来不及喘息,就要被不断收紧的白绫吊死。
洛朝露疼得浑身僵直,手脚发凉,冷汗浸湿的长发披散下来,被来人勾在指间轻轻拂过。
不,不是他。他从来不会如此轻浮待她。
喜欢把玩她发丝,就只有那个人。
洛朝露骤然惊醒,思定之后,隐在衾被之下的手无声无息地游移到枕底,手指抓起藏于其中的宝石钗子猛地向来人刺去。
钗尖割破那人胸口绫罗云纹之时,被那人手掌一把握住,一道血痕沿着掌纹蜿蜒而下。朝露一怔,钗环被从中拧断成两半,“咣”一声掉落在地。
“我与王女不过数面之缘,你与我有何仇怨,为何次次都想置我于死地?”
李曜阴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不仅没死,竟然还连夜赶回了王庭。朝露惊惧万分,往后退去,刚想开口唤守卫进来,却被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掌捂住了口。
他手中的短刀刀尖已抵在她的颈侧,喉间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能触到那一丝冰冷的刃口。
朝露意识到,这段时日以来李曜定是发现了她对他的杀心。她不知道他今夜要做什么,若是再惹恼了他,他恐怕真的会对她痛下杀手。
他杀过她一次,要杀第二次时也不会心软的。
朝露极力咽下恐惧,低声劝道:
“你别轻举妄动。但凡我喊一声,我的人冲进来,你也得死。”
“别以为你将禁军全部换成自己的人,这乌兹王位就是你的了。”李曜冷哼一声,吐出的气息扑到她凝滞的面上,道,“乌兹早已为大梁所控。你母亲承义公主不认你为王,得不到大梁的支持,你这王位还能坐多久?”
“大人是与我来谈交易的?”朝露脑子转得飞快,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北匈人残暴无度,多年来奴役西域各国,怨声载道。大人想要一统西域,我以乌兹举国之力助你。只要大人放过我。”
“你很聪明。知道的也不少。”黑暗中,李曜高大的身影投在绡纱帷幕上,静静地望着帐中警惕地缩成一团的女子。
他隐隐感到,眼前这人与上辈子他遇到的那个她不一样了。
此刻的这个她,更机敏,也更心狠,似乎也比前世更恨他了。
哪怕刀尖在喉,她也在冷静地和他分析利弊,算计筹谋,却一点都不鲜活,也不任性了。
他的记忆中,最后一回见到鲜活的她,是在他苦心保卫起来的冷宫里。骄纵爱闹如她,华服委地,珠钗堕尽,满眼悲愤地望着他,也是求他放过她。
后来,他曾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护在手掌心的小姑娘,一箭穿心死在了他的面前。君王掩面救不得,唯余血泪空相流。
待他终于巩固帝权,坐稳皇位,杀光了所有曾害过她的人,坐拥万里江山,孤身无边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