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194)+番外
凹凸不平的纹路被火吞噬,皮肉烧灼蜷曲,隐约的焦气弥漫。
炽烈的痛意,须臾间从心口传至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强压心底的浓烈的渴望焚烧殆尽。
戾英大惊失色,夺过烛盏,道:
“你这,这又是何苦?”
戾英探身望去。弹指灰飞,箭伤的疤已被烈火消去,只留下一块烧焦的红痕。
空劫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扬袖抹去,缓缓恢复清平朗然的神态,道:
“如此,你便可照实回答她。”
戾英目色复杂,稍稍平定心绪后推门而出。
空劫闭了闭眼,望着窗棂前飘摇不定的麻布飘摇,外头的曦光从罅隙中漏了进来。
晨色熹微之中,可以看到屋外戾英与她在红柳下交谈。
她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变化。像是一片尘埃不经意被风扬起,又最终散落在地。
空劫收回目光,心境平静下来。
……
朝露拨开眼前晃荡的柳枝,直视着戾英道:
“只有一道烧伤的疤吗?没有看到箭伤?”
难道真的只是夜太深,她神思恍惚看错了?朝露心有不甘,追问了好几遍。戾英描绘得头头是道,听不出破绽。
“没有箭伤。你莫要在胡思乱想了。”戾英随手折下一条柳枝,捻在手中晃动,“高昌太危险了,你要见的人也见了,是该回乌兹了吧。马匹我已备好,即刻便可出发。”
朝露垂下头,心中犹疑。无法确定空劫的身份之前,她毫无心思回到乌兹。
官驿外不知何时火光大动,大门霍然而开,连片的金甲士兵纷涌而入,依次排开。
“她回不回乌兹,不由你定吧?”
一道低沉且凝重的声音传来。
说话之人,正是昭明。
他的镂金面具映着周遭燃烧的火杖,额前点缀的宝石闪动腥血般的光亮。
“我当日助你进入高昌王宫,见得佛子。舍妹也曾请你留下守城。你具是答应了。如今是贪生怕死,要出尔反尔逃回乌兹去不成?”
“北匈不日便要进攻王城。你箭术高超,不如与我弓箭营的将士一道御敌?”
一旁的戾英忍不住攥住她的袖子想要将她往身后拽去。
朝露松开他的手,朗声道:
“当日我以箭术求得昭明将军相助得入浮屠塔。今日,便以箭术守城,回报将军。我与昭月国主的约定,自然依旧作数。”
朝露不想食言。
即便她并未得偿所愿,浮屠塔中的洛襄再不肯见她。
但是她答应了昭明和昭月。她想要如他一般,做一个重诺之人。即便分道而行,他曾经教予她的一言一行,她铭记在心,永不会忘。
昭明覆手在背,唇角勾起,令下属将朝露带去了城楼。
戾英伸手想要抓住她,又缓缓将五指收拢,垂落在身侧。
待人走远后,戾英疾步行至昭明面前,低斥道:
“佛子既已决意为你保住高昌,救下高昌国民。你何必还要挟她作人质。就让她回乌兹吧。”
“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不想回。”昭明屏退了众人,取出几封信函掷在戾英面前,道,“若非她在北匈营地,他怎会冒险出城潜入北匈,为我探得如此重要的情报。”
“不是为了她,我亦会为高昌国数万信众,甘愿入彀。”
身后一道沉定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身一望,空劫从屋内走出,气势凛然,形容萧疏轩举,面庞因受了伤而带着些许苍白。
昭明望见他,淡淡一笑,道:
“我从不信无缘无故的好。我与你无亲无故,凭何要信你会以命相搏来帮我?”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戾英忙道:
“昭明,你可知交河城是如何失守的吗?”
昭明面色骤变,道:
“北匈人不知为何知晓我今夜必要回王城,趁机来袭。我在宫中亦睡得太沉,错失回援的时机。两桩怪事一道,我疑心有变。”
空劫与戾英对视一眼,便将在北匈营地的所见所闻尽数说了一遍,提及红柳河遇到的重伤的护国将军,还有至关重要的细作之事,一一道来。
昼夜交替,破晓在即,夜色寥落。
昭明静默了片刻,死寂中只剩风拂柳枝的幽声。他沉声道:
“想不到,北匈人竟连王城的布防图都有了……”
他转向空劫,眉头紧皱,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问道:
“如果真照你所说,我王军中有细作,知我布局和来去的,那必是在四位护国将军之中。其中一人,已丧生红柳河畔,其余三位之中,何人才是奸细?”
“难道要一一审问吗?”
空劫道:
“不可。既是护国将军,有领兵之权,冒然探查,打草惊蛇,若是他狗急跳墙,率军引发内战,反倒不利。”
“那你说如何?”昭明反问道。
空劫望着他的镂金面具,眉头轻蹙,缓缓道:
“我有一计,可捉得细作,保军中无虞。”
“待这一波北匈攻势过去,将三位护国将军引入高昌王宫。卸甲赴宴,无法带兵,由此隔绝此人与麾下之兵的联系。再施以一张新的布防图为诱饵,细作为了偷取,必会上当。”
昭明闻之,欣然应下,随后回城布兵。
官驿里,日头升起,满壁金光。
戾英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国师果真思虑周全。”
空劫摇摇头,望着昭明离去的翩然背影,幽声道:
“并非我周全……”他没有说出心中莫名而起的猜测。
他作为佛子,执掌佛门之时,麾下亦有精兵强军,武僧为将,也曾统领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