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27)+番外
明明也是肉身凡胎,可他这个人为何比那玉雕的佛像更冷?
朝露眼眶发涩,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了铜盆,转身跑出了佛殿。
烛火惶惶,欲灭不灭,摇曳不定,只余一小簇微光。只需从何吹来一阵风,便会倏而一下子全化作青烟一缕。
暗香亦如涟漪一般慢慢淡去,消散。
恍若一场经久的幻觉。
呆呆立着的缘起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摆正翻滚在侧的铜盆,忍不住捡起其中一张烧了一半的经文。
他将那一角经文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师兄,她,她好像没抄错啊?”
“她没错。”许久,立在阴影里的洛襄开了口,“错在我。”
缘起抬首看向他,见他半张侧脸映着血红的烛火,另外一半张却全然浸在黑暗之中,不见容色,只闻其声深幽:
“是我,犯了色戒。”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观自在菩萨……”该句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众生流转爱欲海……”该句出自《华严经》
【小剧场】
后来的朝露:喜欢做梦的佛子,容易推倒。
结局的朝露:总是被推倒的好像是我?
第14章
听完洛襄述梦,本是大骇的缘起一拍大腿,连连摆手道:
“梦中之事,怎能作数?不算犯戒,绝不算的……”
洛襄双手合十,道:
“虽是梦,但若非起心动念,何来有梦?佛门中人,起心动念,皆是罪孽。”
缘起虽小,学习戒律已有数年,一板一眼道:
“可师尊说过,戒律皆在于罗汉身心,如无邪淫之心,不以邪淫为乐,便不算犯戒。”
“师兄在梦、梦中,可、可得……得了,淫乐?”几个难以启齿的字眼,小沙弥说得支支吾吾,耳根通红。
洛襄摇了摇头道:
“只生惧恐,未觉有乐。”
缘起舒一口气,拍手道:
“不受乐者,无犯。师兄只是遭了梦魇,如何算得了犯戒?再说,是那乌兹王心思歹毒,昨夜在师兄食水中下了药,如此强力所迫,必不算犯戒的!”
洛襄神色漠然,垂眸道:
“待王庭事了,我回去禀明师门,向师尊请罪,自当由戒律院决断。”
缘起见他一脸沉肃,心叹师兄一向持戒严苛,往日里戒律院的长老都对他赞赏有加,真乃师门典范。
不过是一场梦,又何足挂齿呢?但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方才一直没敢发问,师兄的梦中之人,到底是谁呢?
虽未有问,但他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身影。那人只要一现身,明光照人,定是不输以华美著称的观音金莲二十八部众。
缘起正出神,却忽闻洛襄张口念了一句:
“一切邪淫戒,以破梵行者所守之戒,罪过最甚重,将永为佛法所弃,必堕无间炼狱。”
缘起抬眼一看,只见洛襄浓眉微锁,面露忧色,竟比方才言及自身犯戒更为哀恸。
他的师兄素来性情寡淡,宠辱不惊,他从未见过师如此。
是了,污人梵行的女子,视若阎罗之属,将经受轮回之苦,永生永世不得彼岸。
师门中,多年前曾有一师兄为妙龄女子所诱,那女子为佛门信徒所唾弃,后竟为人肢解而死,死相极为惨烈。
缘起想起这桩陈年旧事,不由口中多念几句“阿弥陀佛”平复心绪。他望着洛襄独立的背影,不禁猜测:
他难道是在担忧梦里那个损人梵行的女子会下地狱吗?
洛襄沉吟良久。
梦里,他犹如隔岸观火,见到自己与那女子行云雨之事,醒来只觉心悸万分,冷汗涔涔。那女子人面桃花,娇柔婉转,却一身戾气,满心恶念。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幻象从脑中摒除。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他应该找到她,渡化她。
……
洛朝露一路回到寝宫中,呆立许久,心中激荡不已。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她受折辱,佛子答应护她周全。
她要出宫,佛子排除万难,为她布下万全之策。
一切分明都在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她为何这般心境浮躁?
朝露盯着铜镜中默然无神的女子,双臂猛地一甩开,一把将妆奁上金簪珠钗,胭脂水粉,连带着铜镜全部推至地面。
碎的碎,断的断,琳琅遍布一地。
“啷啷”响声动静不小,侍女毗月匆匆赶来,看到她在殿内,道:
“公主方才命殿下今夜留在自己宫中,不得出入。”
朝露转过身,疑惑地问道:
“不是解了我的禁闭吗?阿母今夜让我不必去佛殿了?”
“上头吩咐。奴婢不敢不传。”
朝露皱了皱眉,默默从地上捡起一根断簪,轻抚其上粗砺的裂痕,若有所思。
她心觉有几分怪异,接着问道:
“王上那边,可有新事?”
“今日王上盛怒,因着城外大批佛众欲迎佛子归,和守城将士起了冲突。两相争执不休,众僧请于十日后王宴之时入宫探视。王上本不肯同意,在公主再三劝诫下才答应。”
十日后,就是洛襄为她安排的出宫之日。原是以僧众造势,为她求来的这一逃遁之法。
“这会儿,王上还在宫里大发雷霆,还说要拿刀砍了佛子……”
朝露心下冷笑,但凡洛须靡有这点杀人灭口的胆色,也不必今时今日才得了这乌兹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