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庶女生存手册(216)
席散之后,徐宁并未立刻回去,而是设法找到慈宁宫的掌事姑姑,希望她给太后娘娘递个口信。
然而,邓太后不愿见她。从方才席间的罕见沉默来看,此事也有点出乎意料,然她能做的只是在皇帝背后推上一把,与皇帝心意背道而驰,或是设法扭转其心意,这些,邓太后是办不到的——她能安富尊荣多年,皆因她跟景德帝利益一致,若她试图干预朝政,那便生生断了这份母子之情。
徐宁只得失望而归,看来,她跟太后娘娘都一样受骗了,不,应该说自视太高。从一开始,景德帝属意的储位人选便是安王,其他人不过是烟雾弹,或者叫磨刀石,如今没有用处了,自然得赶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而齐恒的藩地也不像皇帝说的那样动听,要知道彼时的巴蜀还不像后世那般富庶,乃巫医瘴疠集聚所在,物质条件更不能与京城相比,无非自给自足而已。
但也有个好处,地势便宜,易守难攻,乃古来兵家必争之地,要知道刘皇叔便是在此发迹的。
齐恒从席间便平静非常,或许隐隐有些失望,然而现实如此,他也只能选择接受。
“你不用跟我就藩,留下来照顾娘娘罢。”
徐宁不假思索,“不,我要去。”
语毕却有些吃惊,对话内容何其相似,然而那时,他俩的观点截然相反。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离不开他了吗?
齐恒失笑,“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餐风露宿,舟车劳顿,你向来吃不了苦,何必跟来?”
徐宁辩道:“谁说我吃不了苦?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要知道最初商量替嫁时,她便是靠一篇娓娓动人的凄惨身世来打动他的,虽有艺术加工成分,大体也还是真话。虽说由奢入俭难,怎见得她就不能习惯了?好歹是当主子,比当奴才强罢。
齐恒耐心劝道:“太后娘娘和母妃最喜欢你,你留下来陪她们不是更好?”
徐宁拨浪鼓似的摇头,“他们离了我照样安富尊荣,可你离了我却会生不如死。”
老实说,她对邓太后是有些失望的,原先祖孙俩好得同穿一条裤子,把她当心肝肉来疼,却原来都是表象,情意三千不敌血缘半分;至于温贵妃,诚然她在此事亦是受害者,可好歹多年枕边人,怎就瞧不出皇帝究竟属意谁呢?害得徐宁也跟着空欢喜。
徐宁说什么都要离开这块伤心地。
她麻利地拧了拧齐恒胳膊,“你别替我担心,先想想自己罢,坐了这些年轿子,怕是连走路都忘了吧?到了穷山恶水,自己得铺床叠被,烧火炊饭,真真比服苦役还难耐,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她极力将藩地渲染成悲惨世界,为的就是不被撇下,齐恒本来想笑,末了却只是轻轻叹口气,抚上她乌黑柔软的发鬓。
有妻如此,他忽然感觉心底那点难受减轻许多。
徐宁精神抖擞,“你别丧气,自来天下有能者居之,那位子安王还未必坐得稳呢,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最重要的,她是看过剧本的人,要她否认自己的记忆,不如重新投胎。就算这其中有何问题,结局肯定不会改变。
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或许这便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苦其筋骨”罢。
鉴于静王妃在满月宴上表现得太高调,俨然胜券在握的模样,众人这会儿都等着看她笑话。
徐宁才不会叫这些小人称愿,要她躲起来暗自神伤?做梦!
她如常到宫中请安,慈宁宫虽进不去了,可还有她正经婆婆在呢。
温贵妃无精打采,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从前的心气都没了。这会儿见徐宁过来,只当她请求留京——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倒也正常。
温贵妃不愿当恶人,也无力跟儿媳妇相争,要留就留吧,横竖都这样了,她身边多个伺候人也没差。
哪知徐宁却慷慨陈词,意欲跟夫君共同进退,这让温贵妃对其刮目相看,莫非她帮恒儿找了个真爱?
或许只是一时意气,到那里就知道后悔了。
温贵妃也懒得劝她,只道:“如此,便把沣儿给本宫罢。”
孙子还不满三月,自然禁不起路上颠簸,她可不愿有何三长两短。
徐宁不卑不亢道:“娘娘,殿下与我商量好了,阿笨咱们也得带去。”
温贵妃蹙眉,“他还这么小。”
并非想霸占孙子,实在见不得齐沣在那种地方吃苦。
然而徐宁态度同样坚决,怕路上受罪,大不了行程慢些,左右乌泱泱一大堆侍从照看,阿笨又不会爬,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与王府没什么两样,多找几床柔软厚实的被褥,布置得舒坦些也就是了。
她可不放心儿子留在京城,一旦有何变数,这便是活生生的人质,怎么能把弱点暴露在敌人眼皮下?
温贵妃听着有理,也便不再勉强,“你自己安排罢,本宫懒得理这些琐事。”
看她那副生无可恋,徐宁忍不住劝,“娘娘,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您别怄气了。”
温贵妃苦笑,“怄气?本宫哪还有资格。”
她只感觉自己上了人家大当,给她希望又硬生生敲碎,原来这些年,她在景德帝心中的位置并无变化,还是先皇后身边那个奴婢,连给死人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