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庶女生存手册(242)
但, 仅凭一己揣测无法将这恶妇抓起来,难道任由她逍遥法外?
至于汪云海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自是昭然若揭。
郭氏悄悄来找徐宁,也是想劝劝她。
身为汪云海枕边人,她对丈夫的秉性心知肚明,虽不知事情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可汪云海那个人睚眦必报,唯利是图, 怎么肯错过机会?只怕巴不得将静王给逼上绝路才好。
郭氏的意思,徐宁夫妻最好是远远离开, 或是将此事上报, 等带够充足兵力才来平乱, 要么, 就干脆请旨换块封地,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地方有什么好?
徐宁看出郭夫人眼里的真诚, 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诚然这两个办法都有可取之处,但, 无论哪种,徐宁都无法采用。
齐恒那样高自尊之人,怎肯灰头土脸悄悄遁走?就算景德帝不怪罪,从此也成了宫中笑话。
徐宁虽比他能屈能伸,也还是要面子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她自然得陪他共进退。
对郭夫人的提议只能敬谢不敏。
郭氏唯有叹息作罢 ,将带来的半车菜蔬都给卸下,足够府里几天嚼吃了——知道如今出行不便,省得再到外头挨臭鸡蛋。
徐宁感慨人间自有真情在,她遇见的还是好人多呀。
半夏她们很有精神彼此打气,觉得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连红芍,自从被葛太医认了干女儿,原本只想躲懒的,这会儿也铆足劲跟着翻看医术研习医理,或许能在无意中发现治疗瘴毒的办法呢?那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徐宁也在翻书,但翻的不是医术,而是史书,以前的人遇见这种事都是怎么解决的?有参考答案才方便做题呀。
直至某天看见《史记·滑稽列传》,徐宁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西门豹治邺这篇不就跟眼下的处境很像?虽然一个是河伯一个是山神,大差不差。
人家可是很干脆地把巫婆跟贪官都给扔水里去了。
齐恒叹道:“像也不像,咱们遇见的这几位要麻烦的多。”
书里是县民衔恨已久,西门豹才顺水推舟,但葵婆虽然搞人祭,却也扎扎实实是驰名一方的大巫,她又用那些丸药不知俘获了多少傀儡,哪是轻易能打倒的?汪云海就更狡猾了,从来不以自己的名义征收苛捐杂税,而是让底下人代劳,譬如底下征七成,他挑挑拣拣改为五成,如此反成了大善人,人家还得感谢他哩!
再者,瘴毒总得解决,否则哀鸿遍野,有何生趣。
徐宁有点懊丧,“这么说是没用了?”
齐恒看她日夜劳心,深觉甜蜜,宽慰道:“容我再想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个出路。”
徐宁自私点心想,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管闲事,年年有那么些倒霉的女孩子,怎见得宋家就该当特殊,何况,阿庆嫂事后避而不见的态度已然很能说明问题,她恐怕早就知道葵婆有这手,却故意隐而不报,联合起来诱她入局,是她被那张朴素的面孔蒙骗,太轻信了!
牢骚归牢骚,徐宁并没派侍卫去把宋家抓起来,她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或许人家真有苦衷,升斗小民哪能违抗强权暴政?
再次见到大丫,徐宁愣在原地,这女孩子竟自己跑来了。
大丫脸上掺杂着坚决与愧怍,她太知道自己给静王殿下带来多少麻烦,她这趟过来,便是想要解决麻烦。
徐宁闻听她要主动献祭,第一反应是脑子进水,哪有人自己往火坑跳的?
她对这女孩子的情绪十分复杂,有怜悯,有不忍,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衔恨——明知是被葵婆欺压,就该找葵婆算账去呀,帮着算计别人算怎么回事,合着好人活该被拿枪指着?
然而,她毕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徐宁无法太过苛责。
“你这趟出来,阿庆嫂还不知道吧?快回去报平安,这会儿他们想必正着急呢。”
大丫咬着嘴唇,一扭头冲出去,消失在茫茫细雨中。
徐宁叹息,有时候孩子比大人更有担当更有骨气,但,抵什么用呢?根本汪云海跟葵婆的目的就不在她,无非顺藤摸瓜当个药引子而已,即便她现在跳出来自我奉献,也于事无补。
流言发酵到一定程度,汪云海终于上门了。
这阵子,齐恒装作若无其事,却以称病为由推卸了朝务,只在各处散心,汪云海便知道,自己这招攻心之战起了作用。
他承认静王殿下是个好人,爱民如子——换做是他,若有谁敢在背后垢谇谣诼,老早就抓进大牢酷刑伺候。
静王殿下却不肯,或者说,他爱名声胜过爱利益。
汪云海一来,先帮着痛骂那群刁民,有病不快去治,好好的添什么乱,随即又羞愧表示,他枉为本地父母官,竟帮不上半点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兢兢业业多年,一直安分守己,可面对这么大的舆论压力,连他也无力澄清。
为今之计,只好请静王殿下暂且避避风头,他已然将车马找好了,还额外附送五千两银票,足够负担回京城的盘缠。
汪云海凭心而言,觉得此举堪称厚道,两虎一斗必有一伤,他只是请对手退出角逐而已,很过分吗?巴郡的水太深,齐恒这么一个年轻王爷哪里理得清楚,不同流而污就算不错了。
齐恒静静看着他,“这是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