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呆愣在原地。

好似一股暖流进入他的奇经八脉，唯独越过了心脏。

想来是脆弱的心脏无法接受这样的能力。

江沉莫名想到了那些仙侠小说中的灵气。

世界观一刹那崩塌！

又想起她总提起‘三个月’，也就是说，再过三个月他的身体便能好？

这时。

身体内的这股暖流退去，他额头渗出了汗。

过往很多事如走马观花在脑中掠过，曾想不通的，如今终于连贯起来。

比如他日渐好起来的身体，张恒的药效果可没这么好。

比如她敢跳楼，敢徒手接掉下去的孟清若。

比如疯掉的方茴等人。

她还能像蜘蛛一样爬墙。

她害怕医院，害怕白大褂……

江沉瞳孔微缩，为什么会怕这些？

一瞬间，他脑补了好多画面。

顾笙以为自己刚才太猛，“江沉，很难受吗？”

江沉有些不安。

别人是生是死他管不着，但不能牵扯到顾笙，一点点猜疑都不行。

“笙笙，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

“有没有给别人用过。”

她摇头，摇到一半，顿住，“上次在云巅之上好像用过。”

他眸光暗了暗。

“其他人呢，你不是还救过孟清若好几次，她有没有察觉。”

“没有，”她认真地说，“我很小心的。”

江沉松了口气，又气她太轻信人，“这种事，我问你也不应该说，万一我骗你，把你送去实验室怎么办。”

“你不会。”她如此笃定。

该说不说，她一句话，他就跟坐云霄飞车似的。

江沉心中一叹，庆幸今日误打误撞开了口，庆幸她信自己。

“笙笙，知道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他语重心长，“你信任我，我很高兴，但……”

“嘘！”

顾笙食指按在他唇上，截断他未尽的话。

“有人来了。”

‘叩——叩——’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顾笙闪身不见了人影。

江沉愣了两秒，问道：“谁？”

“小五，”陈管家站在门口，并未有进来的打算，只道：“方家人来了。”

江沉眸低如凝了冰，“知道了。”

门外脚步声走远。

江沉跳下沙发跑去窗户口，“笙笙？”

“我在。”

窗户口，冒出一颗脑袋。

江沉冲她招手，“你先进来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顾笙摇头：“我先走了。”

然后。

就见着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躲过了监控，躲过了佣人，眨眼间便不见人影。

江沉眼巴巴望着，心里头特不得劲儿。

江家老宅是古建筑，客厅木门大开着，日光浅浅铺陈地面。

氛围不错，气氛却沉肃。

江老爷子泰然自若，甚至有闲心邀方淮山喝茶，绝口不提昨夜之事。

二人相识几十年，自是了解。

对方越是这样，这件事便越无法和解。

方染安听着两人虚与委蛇，说到底，做错事的是别人，她一个小辈却要跟来替人擦屁股，面上虽平静，心底恶心的不行，更何况……

“老江，小五的身体可还好？”方淮山放下茶盏，率先打破僵局。

“咳咳咳……”

门口，传来江沉的咳嗽声。

“让方伯父失望了，没死成。”

江沉本不打算见方家人，可心上人来去自如，反倒是他，像极了古时的闺阁女儿，望着远去的情郎望眼欲穿。

郁气说来就来。

再加上病弱形象向来入木三分，即便不装模作样，此时看着也着实不算好。

“谁让你来的。”江老爷子立时沉了脸色。

江沉缓步进来，径直在一旁坐下。

江老爷子揪心叹气，“昨夜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医生让你卧床静养半年，你就别折腾了。”

“我是受害者，可不得来看看杀人凶手又想如何息事宁人。”江沉意有所指，“总不好让十年前的事再度发生。”

这夹枪带棒的。

换做以往，方淮山必然要充当长辈讲几句，如今却是没有半分立场了。

方淮山道：“这事赖我，是我教子无方。”

“当然赖你。”

江老爷子冷着脸，语气强势，咄咄逼人。

“不止你，还有你那些个儿子孙女，个个心狠手辣心思歹毒。”

“十年前你们绑架小五，他捏着鼻子放过你们，如今竟还想要他的命。”

“方淮山，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方鸿平前脚被逮捕，后脚就出了车祸，上午掉河里，生死不知，晚上竟窜出来杀人。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天眼是摆设？

无非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方鸿平本事太大运气太好，要么有人帮忙。

“这次的事，我会给你和小五一个交代。”方淮山挺立的脊背弯下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江老爷子毫不留情，“我等着。”

这态度是摆明了，这事儿揭不过去。

第93章 十年前绑架

日光炫目。

江家老宅外，方淮山身形佝偻。

方染搀着他，语气温柔，“爷爷，我送你回老宅吧。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你的能力我知道。”方淮山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偌大江家，道：“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

“早晚而已。”

江沉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他们同是睚眦必报之人，这一天早晚会来。

于是，她宁愿放弃自己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