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宏叔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

宏叔殷勤到给顾笙提小包包。

那模样，跟上幼儿园的小闺女回家似得，稀罕的不得了。

仔细回想，其实宏叔一直都最疼爱小妹的。

担忧她吃不饱睡不好，怕她生病，怕她被人欺负。

记得五岁的小顾笙怕鬼，宏叔在小顾笙房门口睡了半个多月。

以前，哪怕小妹再叛逆，宏叔的话也听得进去。

宏叔甚至比顾家人更像小妹的亲人。

那过去十多年，他们这些所谓的真正的亲人又做了些什么……

漠视、责怪、恨铁不成钢。

这个家，人人都只记得母亲是因为难产而坏了身体。

可谁又记得，母亲是生下小妹一年后才死的，只是，恰巧死在小妹一岁生日那天。

父亲失去妻子，他们失去母亲。

却忘了，这个早早就没了母亲的妹妹，其实比任何人都更细腻敏感，更需要关爱。

顾煦忍不住问自己。

一声对不起，又如何能弥补多年亏欠？

食不下咽。

他起身去了书房。

顾笙偷瞄了顾煦的背影，然后悄悄问，“宏叔，顾家是要破产了？”

“啊？”

“不然大哥为什么看我的眼神，就像……”她努力形容了下，“狗舍不得肉包子？”

“哐！”

顾煦不小心摔碎了一只半人高粉彩瓷器。

转头瞪顾笙，“会不会说话。”骂谁是狗！

后知后觉自己太凶了，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气氛有点微妙。

“别管他。”宏叔压低声音，但又是顾煦能听到的音量，说，“可能内分泌失调。”

“……”

顾煦眉毛皱的都打结了，但没开口呵斥。

这下，连宏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总不至于来大姨夫了吧？

第31章 江沉不是好人？

八点多，宏叔将银耳莲子羹塞给顾笙，示意她给顾煦拿去。

她到书房时，顾煦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爸，那份邮件你应该看了吧。秦家能走到今天，全靠顾家帮忙，几十年前的救命之恩，也该还清了。”

“以前我没干涉，是看在小妹喜欢的份上，但这不是他利用、欺负小妹的理由。”

“顾秦两家的婚约，到此为止。”

顾煦偏过头，看见顾笙站在门口，“你都听到了。”

“嗯。”

顾煦招手，示意她进来坐下，“抱歉，解除婚约没问过你的意见。”

“解除很好。”顾笙说。

顾煦神色复杂，想问她为什么从来不说有人欺负她？

为什么要委曲求全？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追根究底，他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与那些伤害顾笙的人有何区别。

“秦野……你打得好。”

“你不生气？”顾笙奇怪地看他。

“为什么要生气？”顾煦喉结滚了滚，嗓子堵得难受，“我倒觉得你揍的太轻了。顾家的孩子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

“哦。”

呆呆的一声，也不好奇。

空气变得安静。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神游天外。

顾煦败下阵来，他问，“你，跟江五爷很熟？”那可不是什么能心疼人的主。

世家贵公子，即便再得宠，也是见惯尔虞我诈、冷心之人。

提到江沉，顾笙呆滞的眼神亮了下。

“他很好。”

很好？

顾煦想起了白日里江沉说的话，眼神变得奇怪。

他那个朋友……呸，屁的朋友，就是他想拐顾笙回家吧！

凭什么！

这是他的妹妹。

“少跟他接触。”语气有些冲，“那不是什么好人。”

顾笙猛然抬眸，看他，“那谁是好人。”秦野，还是顾家？

明明她的语气神态依旧云淡风轻，但顾煦却捕捉到了一丝怒气。

顾煦怔住。

他的妹妹，在维护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男人？

“你，你喜欢他？”

也对，江五爷的样貌，是个人都会喜欢。

“我不喜欢他。”顾笙说。

她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波澜。

顾煦松了口气，“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这么维护他？”

“他很好。”

顾煦扶额，“你不了解他，凭什么断定他是好人，还是说， 因为他长的好看？”

“不是。”

她垂眸，睫毛颤动，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闭嘴。

但她的沉默让顾煦的心揪住。

是了。

比起江沉，顾家才是伤她最深之人。

“顾笙。”他喊，语气特别郑重，“对不起。”

“或许如今你不稀罕，一句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但这是大哥欠你的。这些年，是我们做的不好，才让你受了委屈。”

他停顿几秒，“你，愿意原谅大哥吗。”

原谅？

“可是，”她直视顾煦的眼睛，用淡漠到凉薄的语气说，“曾经的顾笙，已经死了。我没有资格代替她原谅。”

顾煦猛然一震，“死、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顾笙回忆起原主的记忆，“三年前，胆小怯懦的顾笙死了。三年后，嚣张跋扈近乎偏执的顾笙也死了。”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顾笙。”

这话听着拗口。

但足以令顾煦痛苦。

“对……对不起。”

苍白的字眼，无法激起顾笙半分波澜。

“不用难过。”顾笙说。

反正，真正的顾笙已经听不见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