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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邀约续:带着春天,回到你身边(7)

常常,他在半夜浑身冷汗地醒来,躺在黑暗中,回想起千年之隔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病中一杯暖暖的饮料;他去治疗中心接自己时,自己曾趴在他肩上失声痛哭;冬夜乐声中相拥起舞;深夜无人的小路上肩并肩膀的漫步;落在唇上火热绵长的吻;在夫子庙吃那种味道奇特的炸鸡;在小古玩店里开怀的畅笑。

还有他说过的许多许多的话:

紫阁,信我。

紫阁我们回家吧。

紫阁啊,我是三生有幸。

这些记忆,是如今灰暗萧索的日子里唯一的阳光。

天灾之下,隔年又起人祸。

外戚杨氏于边庭起兵谋反。他们觊觎皇位已久,时逢天灾,加上如今这位帝王的年青文弱,使他们觉得时机已到。

不过半年的功夫,已是兵临城下。

这一天晚上,臣相李厚德被皇上秘密招见。

李厚德的父亲,是当年护着紫阁祖父出逃的旧臣,三代忠良,他本人又曾为太傅,为阙氏所器重和倚赖。

李厚德到达偏殿时,看见紫阁一袭白衣,站在昏暗的烛光里。

第14章

李厚德上前几步跪下,惊喜万分地说“皇上身子大好了吗?”

紫阁近日来病情加重,每日死撑着上朝理政,一场朝事下来,往往汗湿几重衣,虚弱得站都站不住。而这种情况只有极近之重臣如李厚德者才知道。

而今夜,李厚德看到烛光之中的紫阁身姿挺拔,脸色温雅如玉,他不禁暗自感谢上苍,护佑这个他从小看到大,文雅多才又善良的孩子。

紫阁微微点头,扶起李厚德。

紫阁神色凝重,他说,“自古帝王只跪天地与祖先,”他伸手缓缓摘下头上的王冠,“现在,我不是君王,我只是您的后辈,是您当年最为呵护的学生,太傅,”他缓缓地跪下。

李厚德大惊之下苍然跪下,“皇上啊!”

紫阁扶着他的双臂,“太傅,我还想听你叫我一声紫阁。紫阁有要事相求,请您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李厚德拥他入怀,“紫阁紫阁,你在说些什么呀。”

紫阁在那个宽厚的怀抱里失神了许久,膝盖在冷硬的砖地上袼得生痛,那种痛让他可以暂时地保持着清醒。

“太傅,大阙朝气数已尽。自古,朝代的更替是不可逆转的必然,没有什么好痛心与遗憾的。我已经下令守城的况将军,到那一天,放弃抵抗,开门迎人,也可免生灵涂炭。只是。。。请太傅与李家哥哥护我阙氏旁系及近亲,逃离都城,走得越远越好。”

紫阁竭力压上胸上涌上的血腥,心头的闷痛让他几乎看不清几步以外的事物。

李厚德呜咽地说,“紫阁,紫阁,你在说什么呀。就是要走要逃,我们也要带上你啊。你还。。。这么年青。。。紫阁啊。”

紫阁的声音已渐次地低下去,却依旧执着,“请你太傅,求你应允我!求你!求你!”

李厚德老泪纵地点头。

紫阁微微笑了一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淡如轻烟,“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绢,递给李厚德,请替我代为保管,等一切平息之后,交给阙氏后人,嘱他们世代尊守,其中有些事,可能他们现在不明白,但一定要世代相传,一直到有人明白并能照做为止。”

李厚德拿过白绢,郑重地收进怀里。

“紫阁,我以性命为誓,一定为你办到这一切!”

紫阁叹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心头一松,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陷入黑暗之前,紫阁仿佛看见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容,听到他说,“紫阁,自古皇家多磨难,好好保重。”

紫阁对着他笑了,低低地喊,“子航啊。。。”

翌日,大阙朝最后一任皇帝阙紫阁驾崩。

两天后,原臣相李厚德携子带阙氏剩余的子弟妇儒逃出都城,不知所终。

五日后,杨氏攻入洛阳,阙王朝灭亡。

在紫阁死后的第二天,按照他的遗旨,他的遗骨被秘密地匆匆地葬于洛阳城外一处隐密的山谷里。随身陪葬的只有他身前心爱的一些陶器与一条水滴形的玉佩。

他身为皇帝,却既无兄弟,又无妻儿。

因为他把他的爱,全都留在了千年以后的那个人的身边。

无人能信,亦,无人知晓。

第15章

紫阁只觉得自己飞身缓缓而起,身子上的病痛消失与无形。

他回头最后一眼看了看自己的亲属,还有托以重任的老臣,最后一次听他们悲切压抑的哭声,转身远走了。

眼前是一团浅金色的光团,光团中展现出一条光霭铺就的道路。一个声音传来,“来吧,走上来,这是通往天庭的路。这是你此生该得的。”

紫阁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不,我不去。我不能去。因为,我的天堂不在那里。”

“难道你情愿做天地之间的一缕游魂?”

紫阁嘴角含笑,“是,我宁愿一直游荡,直到我找到他,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堂。”

紫阁回过头去,坠入深深的黑暗中。

那是一种纯粹的黑暗。

看不见往日,看不见前尘,只有浓重的黑,仿佛有了实体似的扑天盖地而来。

紫阁在这一片黑暗中沉浮,他轻轻地说,神明啊,如果你们能感应得到我的爱,请引领我,带我回到子航的身边,给我一个机缘,让我这个游魂可以与他一生相伴。

远处,一团微光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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