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109)+番外
尚芙蕖应了声好。
在他转身推门而进后,缓缓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今日作普通侍女打扮的屠雨,当即一垂首,立马领着几人也跟了进去。
禅寺寂寂,风雪不止。
积雪没过鞋面,山道难行,这种天气也没有多少香客。
尚芙蕖在正殿香案前,对着宝相庄严的佛像上了香。
来福弓身扶她起来时,出乎意料瞧见门外几道人影。
一家四口,全是熟人。
最前的瘦小老妇穿着时下京兆流行的面料衣裳,发髻梳得油光发亮,紧紧贴着头皮,看起来颇为讲究。
她挡在了那名书生作扮的男人面前,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那个被你赶回家的弃妇,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有她生的那个丫头片子,好歹也算我们杜家的种,以后要是个好的,也就勉强让她认祖归宗。但尚家女竟然如此不识趣,在京兆开了间坊子,那么久时间愣是瞒着我们没半点声响。”
杜母越说越是心里直冒酸水。
那么大的坊子,得挣多少银子?
尚氏母女的绣坊可以说是异军突起,如今在京兆越发炙手可热。尚母原本就是商户出身,有经营头脑,绣坊里出来的东西,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也喜欢。
先前就有人同杜母说起,她自己也去瞧过。
只是打死也没想到,这居然是尚娉婷开的。
每每想起这事,杜母就半夜心口疼的睡不着。
再加上那些明明已经进来兜里,却被从眼前抬走的嫁妆,她更是好几日都吃不下饭。
尚娉婷不是吃素的,从前还能被婆母这个身份,用孝道压一头。尚母更是脾气火爆,抬走嫁妆那天别说拦了,她可是带来一票人手,将杜家上下砸了一通后才扬长而去。
“尚氏也是目光短浅,那坊子难道还想留给丫头片子不成?”
“一个丫头,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糟蹋好东西,还不如早早拿出来,还能腾出个妾的位置给她当。”
在她眼里,自己儿子当的那可是大官,位极人臣只是早晚的事。旁人应该上赶着巴结才对。
但杜母没注意到。
身后的杜元修低垂着头,根本没有应声。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阴郁不少,面颊都凹陷进去几分。
他的仕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一开始得伯乐慧眼识珠,风头极猛。与他同榜的那些士子无不投来艳羡目光,嘴上又只能阿谀奉承。
他被抛上天,才感觉有几分飘飘然就骤然落了地。后头什么都没有,雷声大雨点小,像领了个闲差。
对于他这种正想往上爬的年轻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98章 杜家】
跟在他身后的女子体态纤细,微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颈,透出娇软柔弱之意。
她怀里的孩子正伸长脖子,脑袋不停转来转去。
忽然间,看到老梅铁枝上挂的朱砂色祈愿牌,伸出手指道,“阿娘!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稚嫩声音在周遭清寂中格外清晰。
肖云娘哄他道,“等会儿阿娘就给你拿个新的。”
“不要,我不要新的!”小孩踢了两下腿,扭动身子就要扯她往那边去,喊的更大声。
“我就要那个嘛!!”
云天寺作为京兆最大的禅寺,一直以来也是作为国寺存在。不乏有达官显贵,万一上面的祈愿牌……
肖云娘还在犹豫。
但见心头肉孙子急的脸红脖子粗,杜母当即就心疼了。
眼角褶子一皱道,“金宝想要给他拿一个就是了,你是怎么当娘的?别把我孙子教的和你一个样子,成了老鼠胆子。”
她从肖云娘手里夺过孩子,露出笑脸,“金宝儿乖孙子我们不理她,祖母给你拿。”
小孩这才破涕为笑,伸出短胖的指头,“那我要五个!”
“好好好,五个就五个。”
祖孙两人其乐融融,脚步才挪动,肖云娘就拦在跟前。
“娘……这恐怕不太好吧?”
平阳侯府自从被褫夺玉牌后,偃旗息鼓了许多。尽管穆夫人心生迁怒,放话要她故意折磨杜家人。
但肖云娘也不蠢。
如今平阳侯府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哪还有闲功夫理她?
眼见这棵大树是靠不住了,自己又没别有的去处。之前压根就看不上的杜家,便成了栖身的最佳选择。
她只能牢牢扒住。
“一个牌子能值几个钱?”杜母不乐意听,觉得被下了脸面,“等我儿子孙子成了大官,就是摸过的树杈子他们都得抢着要!”
她斜着身子用力一撞。
肖云娘那个体格自是不能与她相比,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注意到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她低头咬紧唇瓣,心里害怕杜母闹出事来不好收场,到时候连累自己暴露身份……
京兆人多眼杂,平日里她都尽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被认出。要不是杜元修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这样的天非要来云天寺,还说什么拖家带口才更显虔诚之心……
他态度极少这般坚决,若是再回绝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否则她怎么会来?
思及此处,肖云娘一跺脚,楚楚可怜朝从方才起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发呆的杜元修,靠了过去。
“夫君……”
杜元修正仰头望着寺门前那块高高的牌匾,残阳如血,上面遒劲的大字晃得他有些眼疼。
上一次来禅寺,还是尚娉婷初有身孕。
南水州的禅寺比不上京兆气势恢宏,但那会儿正春时,熏风解愠。满目粉白桃花,热闹簇拥在一片莺语里,处处透着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