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时,我们会相爱(106)
谈宁这次停顿得有点久,对唐嘉欣说“好”。
电话两头安静无言了十几秒,唐嘉欣到达地方,司机帮她拉开车门,对她说话。
谈宁听出唐嘉欣还有事要办,主动跟唐嘉欣说“再见”,挂断电话前又对她说了一次“谢谢”。
谈宁就站在机场航班的显示屏下方,周围时不时有人经过又离开。
她放下手机,又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刚才忘记问唐嘉欣,邺钦这次出国大概多长时间。
机场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谈宁额头上全是汗。
她后知后觉感到疲惫,跟唐嘉欣通话时尽力克制平稳的呼吸慢慢变急促起来,像要把刚才一路没补足的氧气,现在一口气全部补回来。
她的手机从飞机落地开机到现在不过二十分钟,乘坐摆渡车出来的那段路信号不好,等走进航站楼,才收到飞行期间的未读信息。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她跟季凌请假,让同事帮忙提行李。她穿过出站的人群往外跑,找机场问询台的咨询员,询问去J州的航班在T1航站楼还是T2航站楼,脑子里同时思考其他更坏的情况——如果邺钦不在这里,她需要快点打车去江城的另一座国际机场找他——然后就收到了唐嘉欣的电话。
其实谈宁隐隐已经猜到她见不到邺钦,因为距离邺钦打给她的第一通未接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小时——那通电话几乎紧接着她在怀城登机把手机关机的瞬间打来的,但身体的反应盖过了理智,于是盲目地跑在机场里。
机场大厅中间有一片绿化景观,阳光从玻璃顶倾泻下来,在植物上覆了层浅浅的光亮。谈宁一边呼着气,一边盯着那点光亮发呆。
谈宁想起上次在怀城机场,邺钦牵了她的手。
她感到了一点点的可惜,因为这次她特别想拥抱他一下。
谈宁一直到晚上才归队回住宿地点集合。集训的前一天,队伍里有许多需要被处理的琐事,她确认各部门的相关细节到深夜。
第二天白天,两个俱乐部举行了训前总动员。
谈宁作为新任副经理人,和季凌以及云顶的几名领导人站在队列的最前面。
邺钦应该落地没多久,就给谈宁打来了电话。
手机在外套的口袋里嗡嗡震动,谈宁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国际号码,台上负责主持工作的同事推动流程,示意下面轮到谈宁上台为大家发表讲话,谈宁手指落到熄屏键旁,很快把手机重新收回口袋里。
动员仪式在一个小时后结束,教练们安排球员们开始做热身练习,负责后勤的同事都散到了观众席旁边的阴凉处。
谈宁没有过去,她拿出手机检查。
邺钦或许是怕她有事在忙,一个电话没拨通后就没有再打。
这个时间J州已是深夜,谈宁拨出号码,嘟声没响两下就通了。
谈宁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意外邺钦会接得那么快,她低头去看绿茵地,问邺钦:“怎么还没去休息?”
邺钦说:“怕你给我打回来,我没接到。”
谈宁心想他们近期单向的通讯联络次数其实很多,不是他给她打的时候没有人接,就是她想找他的时候,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于是随口应了声,说:“是吗?”
邺钦说:“嗯,所以接下来不想再错过了。”
邺钦的语速很慢,让谈宁感觉运动场上的哨声、口号声也都一齐慢下来。
她告诉邺钦:“你发我的那条短信我还没看完。”
天空的太阳很大,谈宁戴了顶米色的帽子,低头时阴影笼罩下来,只有后颈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细腻的光。
她鞋尖很轻地去蹭绿茵地上的叶子,说:“表白的话至少应该当面说吧,邺钦。”
邺钦说:“是,是我做得不好。”他道歉得诚恳,让谈宁忍不住对他进行指导。
“可以送花,”谈宁说,“粉色好看,但红色的也可以试试。”
邺钦对谈宁说“记住了”,又问:“蛋糕呢,想换新的口味还是跟上次的一样。”
他像一个期末笨拙等待导师划重点的学生,兢兢业业,把谈宁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深。
谈宁说:“蛋糕就不用了。”
她昨天一个人坐地铁去了趟江城大学,那家甜品蛋糕店离机场实在有些远,店里生意比她印象中更火一些,她在门口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
邺钦对谈宁说:“没关系,我想给你买。”
“好吧,”帽子下,谈宁的嘴角高高扬起,说,“那随你。”
在江城的一个月,谈宁忙得出乎意料。
集训期间的所有比赛都由她来担任解说,给球员拍日常训练视频的宣传组同事也请她去帮忙配音当旁白。谈宁发现通过这种高强度的语言训练,她从一个刚入门的棒球解说新手,很快就进步到能精准分析出两个球队比赛时的优缺长短表现情况。
云顶经理人作为引领国内棒球的第一批人,一点不介意谈宁向他们偷师球队的成长模式,时常走在运动场上散步,就会被谈宁拉到旁边长椅讨教上大半天。
谈宁经常把自己工作上的成就感分享给邺钦,邺钦也因此多了个爱好,他会在办公闲暇时,点开万霄俱乐部的网页,把万霄、云顶的比赛训练视频当背景音一样播放。偶尔镜头扫到广播室里的谈宁,他会按下视频暂停键,停下手头的工作看谈宁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