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小民古代生活日常(138)

闻言秦黍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问他，“你给爹说了吗？”

“还没有。我寻思着你是不是要寻着一个好时机给爹，为着他高兴，我便没说。”

“可见这私塾没白上，真是有长进了。”虽然这身衣裳不是给秦关的，但也没碍着秦黍夸孩子。

她收回视线，将心神落在自己手上的针线上，这花样复杂，颇费功夫，绣着着实费力。

“那你记着可千万别说漏了嘴。”秦黍继续忽悠自家小崽子。

秦小二应得响呱呱，而后便有些羞涩，他挣扎几秒过后，才开口，“阿姐，何时你也给我做这么一身衣裳啊？”

秦黍抬头看他，几息之后目光一移，又落到一旁的秦小三面上，见到这两孩子脸上如出一辙的渴望，她顿了顿，“你们也想要？”

秦小二、秦小三狠狠地点头。他们倒不是眼馋这身衣裳，秦家日子好起来后，这衣食住行上不曾亏待过他们。他们只是想穿秦黍亲手做的衣裳。

秦黍想了想，也知道他们那点心思。

只是这徒手做衣裳，只试了庾浚这一遭她就知道这女红上，她是真没开窍。不忍让这两孩子希望落了空，她便说了一半实话，“我手上这件衣裳阿爹也不一定能穿得上，阿姐的针线功夫你们也知晓。这件衣裳到时如若做的不好，阿姐是不会给阿爹上身的。到时候应是还要到布庄买一身回来，要不到时阿姐再给你们备上一身？”

两小孩虽然有些失望，但心知秦黍说的是实话，便没有不依不饶。

将俩孩子打发走，秦黍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日，庾浚也三五不时过来，秦黍有时在茅草大棚里觑空绣花样儿时也能撞见他。

人来了，待问过城墙营建的事儿后，也不说别的，往往就是在秦黍一旁静坐片刻，喝完一盏茶再走。

起初秦黍还有些不自在，只当他是过来盯梢她。她可是还记着庾浚先前说她躲懒的那话儿。

可是一连几次后，他都这般作态，秦黍便也习惯了。

城墙修建好那一日，那两身衣裳也完工了。

第 116 章

钦州大营的军帐中，庾浚看着秦黍呈上来的两个榉木托盘，左右托盘上各放置了两身一模一样的衣裳。

视线在托盘上流连而过，他好整以暇地看向秦黍，“这是何意？”

庾浚今日穿了一身墨色劲装，窄腰束袖，气质朗华清贵。他大马金刀地坐于桌案前，眉目间的冷毅，像嶙峋的远山上终年不散的云雾。

秦黍本是在打量他今日的衣着，可看着看着，目光却逡巡于他的周身，最后定在那张平日里多看一眼都会冷煞人眼的清隽的面容上。

庾浚陡然问话，秦黍怔愣回神，理了理自己微乱的思绪，扫了一眼托盘，她轻声回道：“您前次交待的事儿我做的不好。眼看这城墙都修建好了，我也才制好了两身衣裳。说来实在羞煞人，我于女红一道着实不行，哪怕这两身衣裳我都是仿着绣娘制好的样式做的，但我细瞧着，到底是比不上绣娘那经年日久的手艺，这不便也将绣娘制的两身衣裳也一起带过来了。”

庾浚看了看左右托盘，问道：“哪一个托盘上的衣裳是你做的？”

秦黍便看向了摆在庾浚左手边的托盘。

庾浚垂眸看去，两个托盘上的衣裳料子看着倒是一样，他伸手从左右托盘各拿了一件衣裳出来。迭好的衣服一抖落，那上头的针线功夫和绣纹一目了然。

云纹那件针脚细密，花样儿也活灵活现，至于秦黍这件……

“那件绣的是云纹，你这件绣的是何物？”庾浚转头看向秦黍。

绣工不佳，秦黍自个儿心知肚明，她倒不赖庾浚没认出来。

“那是狻猊。”

“你为何不绣云纹？”庾浚视线停驻在秦黍的面上，指尖抚过那极不像样的狻猊，不伦不类，真是再未见过这么糟糕的绣样儿了。

“云纹飘逸，虽雅致，但我看来却不若狻猊那般与主子相配。”秦黍笑颜沉静，庾浚就看着那小巧带着唇珠的红唇一张一合，吐出那极为好听的字句，“‘雄如彪虎，猛若狻猊’。这才是将军的气态。”

庾浚的眸光似在秦黍的脸上凝住，定定的看着她半晌，那双利眸中的光彩愈来愈亮，簌尔攥紧了手中那身衣裳，话音儿里道不出的畅快恣意，“你这两身衣裳制的极好。”

语落，另一只手上绣娘制的那身云纹天青缎的常服就让他随意挥落在一旁。

秦黍看到，眼神闪了闪，而后便垂下了眉眼。

*

这次过来不仅是为着这衣裳，城墙修建完毕，秦黍还给庾浚准备了另一件什物做贺礼。

庾浚跟着秦黍出去，在大帐外他看见了那一架牛车上摆放的什物。他挑了挑眉，秦黍也不卖弄关子，走上前，掀开了那层油布，被遮盖的东西露出了样貌。

庾浚甫一见到，眼睛急剧地往里缩了缩。他急步上前，拿过一架弩箭，调试了一下内里的机括，讶异道：“你怎会有这东西？”

弩箭是骑兵的武器，在三疆边境只有北边的胡虏才会用这个，但他们对这东西把持的严格，在北疆战场上，胡虏每逢战后都会打扫战场，是以这东西在大燕流传的很少。三疆边境也只有赵王军的手里才会出现这玩意儿。

秦黍笑笑，并不解释，如果逢问必答，那么她手里的筹码很快就会丧失殆尽，那样的话，她如何能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立身立命？

秦黍不语，庾浚眼眸一闪，却没有生气，她不答这话，他便换了另一个问法，“你说这东西是你献上来贺城墙竣工之喜，那便只这些？”说完，他的视线便往那牛车上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