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却摇头，摇得缓慢而轻，看得出来他这时很难过，“是我没有保护好，我明明留了很多养分……”

他忽然回过头望众人，眼睛里是少见的茫然，“太脆弱了么？我明明只是离开了——”

他这样的眼神，看得众人都不忍了，想要揉揉少年的头，再抱抱他。

曲欢愣了下，他确实离开了许多天。

比预想久得多的许多天。

曲欢眸子对上秦肖肖的，“……脆弱到，离开我就会死么？”

他的语气是如此难过。

秦肖肖怔愣，不知道曲欢是在说围圃里的东西还是在说她。

“清曲！”

秦肖肖回身，望见刚出房门，向她奔来的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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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哲回来时说没寻到人，云曦已然绝望，每日都恹恹地养伤，没想到只是转出门，竟然还能再见秦肖肖。

她惊喜得什么也顾不上，衣裳都没整理就向她奔过来。

到了近前，她已经是潸然泪下，想要抱着秦肖肖好好看一看失而复得的人。

没等挨上，一柄剑直直地横在她们之间。云曦茫然抬眼，见到了持剑的少年人。

少年好看得与贫瘠大地格格不入，只是却面色冷肃，满眼仇恶，牢牢挡在清曲前面，将人锢在自己身后。

“……”云曦想要拥抱人的手僵在空中。

旁边人赶紧扶上曲欢握刀的手，劝导道：“欢哥，欢哥，不是说好了好好相与么？这是做什么呀？”

原来这就是清曲的未婚夫……

秦肖肖也反应过来，同曲欢解释：“她就是我说的认识十年的同伴，她叫云曦，是我搭档……”

曲欢冷冷看着云曦，慢慢放下了刀。

云曦又要上前——

“别碰。”

少年的声音寒如凛冬，威胁十足。他侧身把女孩困在自己身后，像凶兽守着食物。

世家中的另几人听见声响出来，望见了对峙的几人，云曦一个人被其他几位仙门营地的人孤立在对面。几位青年见他们世家的人竟然被欺负了，这还能忍？

沈简树第一个冲上来，拔剑就与曲欢对上。

沈简树本打算以和为贵，不下死手，但对面的打法像游蛇般烦人得很，打得人窝火，他的招式不由得越来越凌厉。

秦肖肖担忧地望过去。她不是担心曲欢，她担心沈简树。

她看得出来，曲欢收着许多，一点没有平日里的水准，但是这打法分明就是挑衅，逗狗一样，怎么惹人生气怎么来，而沈简树又是脾气最爆的人……

竟然是沈简树先划破曲欢的面颊，长长的划痕穿过少年半张脸，从颊边到鼻侧，很宽一道痕，流下鲜红血迹，一时间刺目得不行。

混账，打人不打脸！秦肖肖生气了，她弟弟的脸绝对是在场最好看宝贵的！

曲欢微微勾起唇角，下一剑忽然压迫剧增，直接冲着沈简树的右臂而去——

他要砍人手臂！

沈简树发现这一剑与先前不是一个量级，势如破竹，他竟然根本挡不下，避也避不开。

一直紧观战势的祐哲出剑拦下，“曲欢！你答应过……”

少年不待两剑相交，立时利落地收了剑，他抹了抹自己面上的血迹，眼珠乌黑，言语委屈，“可是祐哲，是他先伤我的呀。”

熟悉曲欢的人都知道，曲欢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人，故意被伤到，然后理所应当地要反击。

祐哲深吸一口气，“好好谈谈，不要动手。”

曲欢点点头，“我听你的。”

曲欢再抬眼时，对面十八个外来者来齐了，一个不少。

旁边一位弟子一拍脑袋想起来，“朴寻师叔不是说，喊了欢哥你去接人，接的是仙盟来的世家子弟，这不就是他们么？师叔说烦，这些九大世家的子弟们，名义上来送物资，实际上就是来玩，各家长老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喊找人看着些，可别让孩子们真的出事。

“师叔还言道，欢哥你也该去和同龄人相处相处，你的实力他是认可的，并且只放心让欢哥你去，其他人可都没有独自闯荡赤魔之地的本事。”

来玩？他们那么艰难地过来，就是来玩？

曲欢是在场最小的一个，被安排来看着他们这些“孩子”？

世家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

弟子诛心般问：“欢哥，你怎么接的人，怎么人都到了这么多天你才到？他们到时可是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被祐哲拖回来的。”

死狗？

世家子们气得要冒烟了。

曲欢像忽然想起来什么高兴的事一样，眼角眉梢都扬起来，憋笑都憋不住，“是啊，六个金丹，十一个筑基后期，还有一个开了天眼的凡人，都没发现我跟了一路，被魔物撵得吱哇乱叫——看孩子果然好玩。”

曲欢这样子落在秦肖肖眼里，只有“欠揍”二字可形容。

蒋远山忍不住浑身发寒，气得颤抖：“你真跟了我们一路？”

曲欢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悠悠开口：“从你们火烧屁股摔出荆棘林，到你们假模假意抛弃队友，可惜喏，后面的乐子没看到。”

这寻衅能力，对面好几人已经拔刀了。

曲欢则笑得更加放肆，把玩着剑柄，两边好像都随时准备着再打一架。

秦肖肖站在曲欢身后，但一次次看向云曦那边，想要交流但又怕曲欢忽然发疯，继续挑事。

剑拔弩张的氛围下，秦肖肖忽然窜上前去摸了曲欢脸一把。

指尖从颊侧摸到鼻翼，直把所有人都摸懵了。

曲欢愣愣地看她，收了刀，讨人厌的神情一瞬间转变成乖乖的少年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