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肖啐了一口，“艾至这个坏蛋，狗改不了吃屎，好能惹麻烦。”

曲欢望着秦肖肖，想起自己刚刚被群殴的场面，总有种秦肖肖也是在骂自己的感觉。

“你呢？你做了什么事？”

“我……”我在好好地修补裂隙，改过自新。

曲欢说不出口，总觉得这个回答不符合任何人对他的想象，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况且他不想告诉秦肖肖。

曲欢决定当哑巴。

依依始终如小尾巴般，沉默不语的跟在他们身后，偶尔眸光颤动地看曲欢。

“哥哥，”她终于忍不住喊，望着曲欢望过来的与当年毫无变化的脸，想起自己曾经喜欢他，天天念叨着要和他生孩子，后来甘心认了他做哥哥，又遇见暮云白，莫名其妙成了婚当了很多人羡慕的宗主夫人，时过境迁，曲欢淡淡的这一眼叫依依好熟悉，好委屈，她带了哭腔说，“他们杀了小六，二元，三哥，小四……”

曲欢等她说完，然后说：“我知道。”

依依顿住，神情显得愕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的怨恨附在银希身上，我看见银希才知道他们竟然早就死了。”

曲欢说：“我在他们被杀时就知道。”

“…………”依依默了很久，“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不为他们报仇么？”依依死死地盯着曲欢。

曲欢却先看秦肖肖，而后摇头，“我不伤人。”

依依已经握紧手，要拔刀了，秦肖肖隔在他们中间，问曲欢：“什么时候的事？”

“入广灵秘境之前，飞舟上，我们打牌你喝醉那夜。”

秦肖肖怔愣良久，咬牙切齿：“七情五感，白玄收集你的七情五感，杀了他们让你生气，而后收集你的情绪困你于水镜。”

“嗯。”曲欢淡淡地应了一声。

轮到依依僵硬，“意思是，哥哥现在没有情绪？”所以才不恨那些混蛋。

依依把拔了一半的刀收回去，扑上前要抱着曲欢大哭，被曲欢按着脑门推开，“好好说话。”

依依说：“我要他们死。”

秦肖肖摇头：“他现在身上血孽太重，不可以随便杀人。你看到了，他都已经被全民通缉了，再杀人后果很严重。”

依依打量两人一阵，缄默无言，又充当小尾巴跟着他们。

三人小心翼翼地躲地毯式搜寻他们的修士，夜晚在破庙过夜。

“之后怎么办？”依依问。

秦肖肖看向曲欢，斟酌着说：“去魔域躲躲？好歹一些修士不敢去魔域。”就是不知道青垣说的给魔域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这几个月够休养了么？

“行，”依依点头，“我跟你们去魔域，哥哥不能杀人，如果有人欺负哥哥，我来杀。”

“真够情深义重。”秦肖肖略酸。

依依没听出来，认真道：“我没有其他家人了，我只有哥哥了，我会好好保护哥哥的。”

破庙漆黑，他们都能夜视，没点灯，点了一簇火把。破窗户外刮进来寒风，吹得破窗摇摇欲坠，风声愈来愈大，硕大的雨滴砸落。

他们一时静默下来，听着夜阑风雨声。

“吱呀”一声，破旧的屋门被推开，依依坐直了身子，被着月光的黑影遮住了大半个屋门，带着雨滴迈进门槛。

暮云白沉默地入屋坐到火簇旁，一阵风在他身后关了房门，房间寂静，一时间窗的摇晃声也没了。

依依望向暮云白，火光印在云白宗主俊朗的脸上。

暮云白眼眸黑沉沉的，亦望向依依。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依依想，云白宗主是很精致的一个人，怎么会淋雨，这幅邋遢样来见人？真是不要脸了。

暮云白率先开口：“他是你找的人？”

答案显而易见，依依说：“你总爱说废话。”

“你不能跟他走。”

“凭什么？”

“我不许。”

“你凭什么不许？”依依语气愈加不善。

“因为他不爱你，我爱你。”

“你凭什么说我哥哥不爱我！……哦。”依依像被掐了脖子的大鹅，一下子哑声，她想起来当年她把食物丢进火堆里，问为什么鬼徊还有秦肖肖都能跟着曲欢，而她不可以。这些年，依依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发现曲欢可能还真没这么在意自己。

暮云白对她很好。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珠宝，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暮云白全都给她，很多物件独一无二，暮云白和她说天底下只有她有。她被娇养成别人口中人人艳羡尊重的宗主夫人。同时暮云白希望她变强，总是押着她修炼。

“那不和离了。”依依埋着脸说。她发现自己当时有说气话的成分，以及她怕暮云白帮助她而得罪了那些个神君，但现在暮云白已经把人得罪完了，就不用怕了。

“依依，我杀不了他们。”暮云白没有看依依，而是望着火光。他也想帮依依报仇，但是能力不允许，看起来他能和那些个神君打个来回，那也只是看起来，实际上神明不死，他根本弄不死他们。他与仙盟一体，他也不可以真的与神君们翻脸。

“杀了不就杀不了，你这么丧气做什么？我不也杀不了，他不也杀不了，我们全都杀不了，公公平平，这不就行了？”

依依牵住他的手，从下方凑头去看他的脸。

“是我冲动了，行了吧？”

暮云白扶住依依肩膀，低声乞求：“不要走。”

依依哑声，回头去看曲欢，“可是……我……”

秦肖肖连忙把曲欢两只手都握在手里，俯身朝前挡住曲欢半个身子：“别担心，他命硬，我们可以平安抵达魔域，你们就当没见过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