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而来[70年代](271)
“香花婶娘,你别开玩笑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化妆,你还是去看看家里养的鸡仔把,别再又养死了,再说了,我家阿凤这个化妆品很贵的,你那个脸那么黑,估计要用不少这个东西才能涂白,要不你给一百块钱,我就让阿凤给你化妆,你看行不?”程小小看着镜子的自己,臭美得很,还随口挖苦了丁香花几句。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有这个想法,都想让张桂凤给他们化化妆,一听到程小小说一百块钱才能化一次大扛着锄头就去挖地去了。虽说化妆确实很美,可这一百块钱够一家子花很久,即使他们想用这个一百块钱,估计他们的男人也不同意,搞不好还要挨顿打,谁愿意冒这个风险?
“走喽,走喽,还一百块钱一次,都是邻居的收费这么贵,我搞个面粉涂脸上不也一样的呀,那个红嘴巴我也可以用红纸啊,有个会赚钱的女人了不起啊,谁不知是在外面卖的啊!”丁香花这妆没画上心里肯定不爽,逮着机会就开始数落着。
“香花阿奶,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警告你,我可不是我秀花阿奶,能随你辱骂!”张大凤气急败坏冲着丁香花离开的背影就大吼起来。特别是那句在外面卖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我说错了吗?你跟你阿娘一样,都是骚货,喜欢勾引男人的骚货,你今天还想打死我,你有种就试试啊,你不过就是一个小辈,还敢对我这个老人家动手不成?你们敢卖,还不准别人说了啊!你一个小姑娘,跑到外面去,没权没势的,也没有读什么书,除了跟你阿娘一样卖肉,你还会什么,搞不好是你阿娘觉得在村子里卖不了多少钱,才把你弄出去卖的!”丁香花越说越激动,已经到了口无遮拦的地步。自从知道自己的孙子没办法认祖归宗时,丁香花对程小小就不怎么喜欢,只要有机会就想怼两句,如今看着这个出落得跟程小小一样的女人,她心里也带着恨意。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张大凤越想越气,摸了根扁担就准备冲上去,却被程小小一把拉住,“阿娘,你拉住我做什么,这疯婆子乱说话,你为啥不让我好好教训她一顿啊?”
“你自己不也说了她是疯婆子啊?”程小小无奈摇头,“算了,阿凤,跟疯婆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就好,不要去管别人说了什么,你要记住阿娘的话,当你有了很多很多钱时,你就有了发言权,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做午饭,你自己带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程小小看着丁香花离开的背影,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呢?要不是怕东窗事发,她比张桂凤更想将人狠狠揍一顿。
等程小小离开后,张桂凤收起她的化妆品,脱下高跟鞋换上之前穿的千层底,高跟鞋虽然光鲜亮丽,可穿久了脚疼,远不如千层底的舒适。
张桂凤轻轻叹息道,抱着张朝阳坐在火炉旁,脑海中闪过的均是她刚到汉城的那一幕幕。自从知道自己与程志刚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时,她心如死灰,成日活在孤独寂寞痛苦中,甚至想过一了百了,而身体也逐渐消弱,最后就连腹中的胎儿也都弃他而去。
流产的那天,除了自己外,阿爹跟阿娘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高兴,可能在父母的眼中,那个不适合出现的胎儿就像是个不祥之物,存在只是让家族蒙羞,恨不得马上丢掉,可对她而言,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是自己的孩子,更是自己相依为命慰藉自己的血脉。从来都不是累赘!
自己没了孩子就算了,没想到四十多岁的程小小竟然还顺利给她生了个弟弟,父母对着那个小弟弟更是疼爱有加,不知为何看到那个小弟弟,就想着自己流掉的孩子,她每天都活在煎熬当中,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所以当王小林找到她,让她去汉城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背着父母偷偷逃跑,刚到汉城的那会儿,她极度不适应,十几个女孩子挤在一个小屋子里,里面滂臭,有的女孩连脚都不洗直接上床睡觉,而有的晚上还打鼾,一连好几个晚上她都没睡着。
一开始她以为大家的工作都是一样的,就只是帮客人洗洗头,拿换洗的衣服,直到有一天有个叫小红的女孩凌晨才回来时,她才知道自己到底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家叫水艺廊的发廊店,不过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真正懂的都懂,一楼是理发店,二楼是休息室,当然也有客人进去真就只是洗个头理个发而已,也有的会在休息室休息。
他们上班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店的规模虽然不大,但生意倒是好到火爆,每天有不少的客人进来洗头,还有人是过来洗脚的,她们刚来这个店时,汪书林都会让她们自己重新选个编号,而这个编号就是他们的技师号,而进店的客人有权利自行选择技师,翻到牌子时就要去前台登记。
当然这个洗头洗脚的提成是不一样的,洗头是五块钱一个人,洗脚是十块,如果加一个钟那就是另外的价钱。张桂凤在村子里自诩长得还不错,可到了汉江才发现自己是很普通的那一个,再加上不会化妆,也舍不得钱买化妆品,就看上去比其他人要俗气很多。每天都只是洗几个头或者是洗几次脚,还从没加过钟,更不晓得加钟是什么意思。
生意好的时候,大家都要加班到晚上十一点,而生意不好时,汪书林想节省就让大家轮流着值班,那天本来是张桂凤值班的,可正巧那天她来大姨妈,所以就跟小红换了值班,这个小红跟她是一个村子的,两人一路上也相互关照,当时小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