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而来[70年代](436)
可现在的王秀花并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任由人家发了一通脾气。
等人家脾气发得差不多了,王秀花这才低声下气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儿子,是我们不该出手打人,你放心这种事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我每天都看着这个畜生,不让他出来害人,这一次还清你们高抬贵手,看在他是个残废,精神不太正常的情况下,放过他一次吧,就当我求你们了!”
王秀花说完就准备给人家跪下。
要知道王秀花已经九十高龄,且年轻时也是惠及过多个村,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再加上这次她主动上门道歉,已经引起了不少轰动,真让人家给跪下,恐怕这家人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他们忙扶起王秀花,一个劲儿摇头,“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要不这样吧,我们去一趟所里,跟所里说明下情况,让所里把人给放了,然后这件事我们私下协商,当然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一分钱不出也是不可能的,你们就出三千块钱吧,只要你们同意出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往后你也要跟他好好说说,千万不能再意气用事,不能再这么冲动,这要是真把人打死了,他可就真要坐一辈子牢了!”
王秀花感激点点头,然后承诺人家三天内把钱凑齐,这才离开。
“阿娘,你受委屈了,你长这么大何时这么低声下气求过人啊!”
刚从人家那出来,张强国瞬间就红了眼眶,他这个弟弟啥时候能懂事些?
阿娘都九十好几了,还要为了这等破事奔波。
“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强盛能早点回家,虽然他是个不好的人,但他也是阿娘的孩子,是你的弟弟,要是哪天阿娘不在了,你身为哥哥一定帮衬着点,你比他懂事些,自然也就要辛苦些!”
王秀花长长叹了口气,一行老泪从脸上挥落。她抬头看向夜空,无尽感慨着:这人吶,活着真累!
她好想躺着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躺着!两腿一蹬两眼一闭,再也不过问这凡世间的纷纷扰扰。
可是她舍不得,她知道,真要到了那一天,她的小哆哆一定会哭死的,她还要再撑一会儿,要亲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小丫头成家立业,然后给她带孩子。
她还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王秀花握紧拳头,迈着坚定而沉重的步子朝前走去!
第二日张强盛就回了家,一进屋就吵吵嚷嚷,“谁同意调解的?还要出三千块钱,麻蛋,这人就是故意来讹钱的,要不是他激怒我,我也不得打他!”
在场的其他人谁看不出来那人是故意的,可偏偏张强盛就上了当,还把人打成那样,这能怪谁呢?
这钱就活该他出!
“够了,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阿娘都病倒了,你就少说两句,这次要不是阿娘,你恐怕就要坐牢了!”
这恼人的弟弟,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进屋就只晓得嚷嚷,从不关心下床上躺着的阿娘。
张强国扶额摇头,满脸愁容。
原来昨儿个王秀花回来的路上,突然头晕得厉害,栽倒在地,张强国跟张志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给拖回来,人虽被带了回来,可却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开始胡言乱语。
张强国找了几个赤脚大夫过来,都无济于事,只说是被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吓到了,需要收一收吓。
在农村有这么一个说话,就是几岁的孩子以及几十岁的老人,火焰山比较低,若无特殊情况可千万不要走夜路,以免被不干净的玩意缠上。
受到惊吓的人,症状就跟王秀花现在一模一样,先是高烧不退,随后就胡言乱语。
可能是张强国读过不少书,所以他不像其他人那么封建迷信,他不信鬼神,认为这种都是荒诞之言。
但此时此刻他默默点燃一根香,虔诚对着家里供奉的菩萨跪了下去,口中念叨着,“各位神灵保佑,保佑阿娘能化险为夷,赶快好起来!”
“你这样拜菩萨是没用的,一点也不诚心,我来教你怎么拜神!”
站在门口的张强盛,看着张强国略显矫揉造作的模样,忍禁不住讥笑了几句,随后瘸腿走了进去,非要亲自教他。
哪里想到,瘸腿的他动作更是滑稽。
“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张强国回了一击。
他们从从香炉里搞了点灰放到茶水里,然后端给王秀花,并嘱咐人家一定要喝个干净。
说来也神奇,喝了这杯掺和着香炉灰的茶水后,王秀花头晕的症状有所减轻,胡言乱语的次数也有所减少。
兄弟两人心中大喜,又去给人家搞了一碗茶水。
可这一次竟出奇地增加了王秀花的病情。
“要不我们还是请个道士过来看看吧!这万一真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们又看不到,还是得请懂这些的人来驱邪。”
“行吧,那你说去哪儿请?我现在就出发!”
张强国之前通常都在帮别人画画,对于这些都不太清楚,而张强盛腿脚不便,自然这跑腿的工作就成了他的了。
一直到下半夜,张强国才领着道士进了门。
那道士看上去才三十出头,穿一身青色长褂,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两下子。
从他进门开始,张强盛就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写着不信任。
那人也不动怒,只是冲张强盛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世间都讲究因果轮回,你八字硬,戾气重,一般的怨鬼也近不了你的身,你家老婆子就难说了,你种的因,成了她人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