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旁观者入局[快穿](185)
这次同样,她试图用顾氏的资源养出一个属于她的商业帝国,他发现后亦不拦阻,反而给她指一条最不会出错的路。
她手下力道更重,眼睛瞪得发酸,黑暗中对方连身形都模糊,她却一次都不曾眨眼,嗓音近乎决绝,“顾洲,你当我利欲熏心吗?总拿利益叫我妥协,仗着堪破我想法行事无所顾忌,伤害我后也能义正言辞问我一句难道我没有料到过那一天吗。”
闻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点最叫她绝望——偏偏她吃这套。
偏偏她就是贪恋权势。
眼见前路光明坦途,她却不可抑制地难过。
“在你眼里,是我玩脱,自食恶果。”她遏制汹涌而上的情绪,为自己正名:“我没有想过那一天,我没有想过会玩脱。”
她想,这话实在有些幼稚,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她说再多不想都是事成定局,反倒像她玩不起。
可她还是难以控制地悲从中来。
她当时刚从学校被他带出来,满腔跃跃欲试的意气风发,是真没想过会摔跟头的。
顾洲擒着她悲怆目光,下意识压上她的眼角,指腹没有摸到泪珠,心头被刺出的沉意才渐渐退去。唇角甚至重新噙笑,他与她两额相抵,“闻灯,别冤枉我。”
声音真正淡下来,他与她对视,“我是在,讨你原谅。”
讨她原谅。闻灯想笑,勾了勾唇,却没能成功。
上次见面,她与他讲,噩梦开始的那一个晚上,他一刻都没心疼过她。
她才不想原谅。
她一言未发地盯着人,一室沉静里,她忽然听到恍若水珠滴下的声音。在先前她就有觉察、被她刻意忽视的滴答声。
她有所猜测,不想探究,可又不愿继续这一话题。
闻灯两相取舍,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一息亮起,她稍稍后退,挪开与顾洲的距离,抬头看去,果不其然,见到已经浸到肩头的血迹。
闻灯跳下台面,顾洲一侧手搭在案上,她迅速抓住他另一只手,绕到他后背。
一派鲜血淋漓,还在往外冒血,掉到地上。
闻灯呼吸微滞,顾洲受伤那天,医生为他观察伤口时,她视线瞥过去几眼,惊心动魄,可也只有几眼,顾洲当时握着她一手,看了助理一眼,总助便挡住她目光。
她当时想,她才不想看。
于是专心致志擦起脸上被滴落的血。
后来与他见面,她手下用力,巴不得他旧伤复发,摸了一掌心的血迹,却一次没看到伤口是个什么模样。
其实现在也没看到,可血布满整个后襟,她瞧着甚至悚然,肉眼可见的严重。
在她入目第一眼,顾洲就要转身,闻灯扣紧他的手,呼吸都发沉,制止道:“你别动!”
嗓音罕见凌厉,顾洲轻笑了声,顺她意没再动。
闻灯想,有什么好笑的,显摆他不知道痛吗?
她甚至忘了找房间的开关,只拿手电筒去照,血一直在往外涌。她觉得,她应该高兴的。
可她想起出事那天,她心惊胆战地盯着落下的锋利刀片,棍棒之下,她以为自己一世英名就要交代在那里。
她想她这么厉害,怎么能死得那么轻易?那得是多大的损失。
好想有人救救她。
机车擦着她过去那天,血溅了她满身,她以为自己要死,昏迷前也没等到救救她的好心人。
刀棒落下时,她也做好准备不会有人救得了她的。就是不知道眼睁睁落下的刀,还有没有机车擦身而过的好运气。
闻灯惊慌失措被抱到怀里时,她的心脏是停过那么一秒的。
后来回想,她总告诉自己,当时她想的一定是,那座压制她的大山,竟有倒下的一天。
但其实……那一息,她吓得要死,思绪全无,只想和护住她的人诉说她的恐惧。
闻灯咬着唇,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血呢?医院有最顶尖的专家团队,即使需要好好将养,也不可能这么多天,还是血流如注的状态。
他分明,就没有好好诊疗。
她恶狠狠地关了手电筒,房间重新漆黑,顾洲这才转过身,不待他开口,闻灯平静地生气,“你想对我用苦肉计吗?你以为我会心疼吗?这一招小黑已经用过了,黔驴技穷毫无精进,我才不会心疼。”
本该辞严义正的语调,她讲得平铺直叙,仔细听去,甚至还能窥见不易察觉的几个颤声。捉着他的手都忘了放开,隔着薄薄布料难以忍受般掐紧。
顾洲噙起的笑便收回去,嗓音疏淡:“闻灯,我好了,又会将你锁在身边。”
他撩起眼皮,扯了扯领口,伤口被牵到,他顺势牵了牵眉,“叫我们闻灯再飞一会儿吧。”
他难得心软,叫她再自由会儿吧。
闻灯心头怔忪,声音却不为所动,“你小瞧谁?你与我用谈判桌上的手段,我又不是接不起招!”
顾洲想押她进怀,果不其然被避开。他罕见没有难为,撩出笑,“闻灯,你也没有动手,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舍得?”
闻灯一息捏紧指尖。顾洲垂眼,撩起她的发丝,“你捏着股份,拿过代理权,为什么没有对医院下手?我躺在这里,你想遣走谁不能够?你连考察都没有来过,只叫一切照旧。”
“我不想届时我出手,我们闻灯后悔竟对我心软。”
至他醒来这么久,他们谁都没做第一个对对方出手的人。
闻灯偏开目光,想说是她没有想到,再来一次她一定先下手为强。
可当真是后知后觉吗?
他把她堪破得这样透彻,闻灯收回没意思的反驳。她平缓呼吸,找到自己的声音,突兀问道:“你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