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如意(10)
沈意奴有数不尽的人说他,聪慧灵敏,别人要背的书,背许久,他只看一眼就能倒背如流。
见过他的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为什么沈府的人要这样对他呢?
哪怕沈意奴再聪慧,也想不明白,一切和他想的都不一样,爹爹恨他,姐姐也恨不得掐死他。
所以到底做错了什么?有没有能来告诉他?
沈意奴眼神逐渐空洞,他不想哭,可是最后眼中还是流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砸在地上。
他太想在沈府外面的日子了,就他和娘亲两个人,他也想娘亲。
听着外面的风雪刮过,像是会吃人的野兽,柴房里面寒冷得跟冰窖一样。
沈意奴努力地蜷缩着自己,尽量将自己埋在细软的干草里面。
迷迷糊糊睡着后,夜里面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上被老鼠爬过。
沈意奴努力地收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肉,生怕那些饿惨了老鼠要咬他一口。
风雪凌厉,欲要刮过京都的天。
比起沈意奴这方,长生院那里,顶着风雪沈千又连夜请来御医,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最后开了药,折腾深夜才离去。
见沈长生如此,沈千恨不得回去再往沈意奴身上补几脚,可又觉着是唯一的传承血脉,硬生生的忍住了,拂袖而归。
沈长生这一病,硬生生地在床上度过了一个月,才缓过来血色,所以人也就没有空去管那个沈意奴了。
京都也停了下大雪,开始有暖意了。
这个时候,沈长生不顾众人的反对,穿上厚重的衣裳,带着兔绒毛兜帽,将自己裹成一团雪白的毛球,抱着汤婆子就要出府。
今天沈千依旧没有在府,她想要出门一趟,没有命令无人给她开门,沈长生不甘,任性不愿意离开。
可是沈长生在大门口待了许久,最后都等到了杨柳月来,都没有出得了府。
杨柳月吊睄着细细温柔的眉眼,苦口婆心地劝着沈长生:“娇娇乖,身体刚刚大好,万可不能出府感染风寒,你要去找吾家娘子,娘亲派人去请就是了。”
沈长生抱着汤婆子的手中紧抓着泛白,呆愣地望着外面呢喃:“可是我半年前就和知知约好了的......”当时你们同意的。
杨柳月摸着沈长生的头依,旧没有松口,沈长生心落入谷底,有一种想要掷掉汤婆子,解开暖和的大氅就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一切归于平静,最后还是低下头:“娇娇知道了。”
她知道杨柳月担忧她,可是她不是笼中的燕啊,大约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什么都好似提不起兴趣了。
然后往长生院走去,像是僵硬的玩偶一样,被人牵引着。
今天难得给出了太阳,阳光透过长生树的枝叶,洒下来像是一道道佛光,天地都掺了祥和的气息。
沈长生抱着汤婆子,蹲在院子里面逗着猫,猫雪白的就像是个翻版的沈长生一样。
沈长生摸着猫柔软的肚皮,小猫讨好地抱着沈长生的手软软地叫着。
“小姐,吾三小姐来了。”春晓的声音传来。
沈长生抬起头睄过去,这个时候才有同龄人那样的鲜活,眼中都带着光亮:“知知,你来了。”
拐角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色对襟长袄,身影清娟,面容清冷的女孩。
立在槐树下,对着沈长生盈盈一笑,眼中的清泠破碎,随着折射下来的光荡漾出暖意。
来人是吾御史庶三女,吾知洲,七八岁的年纪,已经可以看出以后是何等的气节。
身材比同龄人萧条修长些,虽然面容比不得沈长生迤逦,却是带着清泠坚韧。
“娇娇你要是再不请我,我都要认为你被沈府秘密给发卖了呢。”吾知洲对着沈长生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沈长生闻言扑哧地笑出声,眼中荡漾着笑意,朝着吾知洲招手:“知知快来看看,波斯来的猫,可是个宝贝,能听懂人话呢。”
吾知洲抬步走过去,春晓默默地退出院子去瀹茶,将空间留给两个闺友。
沈长生摸着白猫的肚皮,白猫就抱着她的手蹭着,软绵绵地叫着,让人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还是异瞳的呀。”吾知洲惊讶地睄着白猫。
沈长生点点头,正是因为异瞳所以才珍贵,沈千为了讨沈长生的欢喜,花了千金从波斯商人手上买来的。
沈长生抱起白猫,递到吾知洲面前,眼中像是有星星一样:“知知,喜不喜欢,送给你,顺便祝你生辰快乐。”
吾知洲一手逗着猫,一手敲向沈长生,神色无奈地道:“半年前就过去了啊,小傻子。”
“……对不起知知。”
沈长生抿唇,有些低落,半年前是要去给吾知洲过生辰的。
但是当时病来得太急了,好不容易好一点,现在又病倒了。
吾知洲笑了笑摇摇头,半分也不在意,只盼望着沈长生身子好过些。
“原谅你啦,小傻子,你也知道,当时我也出不了府,说不定是我鸽你呢。”
吾知洲在吾府一样自由受限的,能光明正大出府的时候,大概也就是沈长生派人请的那几次,两个人从某处来看都是一样的。
沈长生试想了一下,自己被吾知洲鸽后的场景,也不知道是戳中了什么笑穴,忍不住笑出声。
吾知洲好奇地看着沈长生:“笑什么?”
沈长生摇摇头道:“就觉得是什么绝世大美人能够让沈娇娇等,你赚了。”
吾知洲勾唇笑了笑,没有搭话,也乐见着沈长生喜悦。
搭了戏园子,请了最好的唱戏班子,都在小花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