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知道这躯体只是假的罢了，心情倒是轻快了不少。温山甚至有心情来观察那些黑蛇的眼睛。小黑蛇目光看似冷冷，实则双目充满了上班的麻木。

之前缠住脚腕的小黑蛇，兢兢业业，还对着天幕嘶嘶了几下。

老婆，老婆！你在看我吗！看我工作多认真啊！

温山的表情再次变得微妙。

这些小黑蛇，形象在他这里开始了大转变。

天幕直播结束，信徒高举蜡烛开始咏唱。蜡烛的丝丝光芒微微打破这永痕的黑暗，微弱的光芒如同幽灵般。

“凡是活着的，孤立无援、束手无策。

凡是死了的，孤雏腐鼠、力有未逮。

神说，你若无序，何不屈从欲望？

斯文的慢火，是平等的交换。

燃烧的火绒，是渴求在升腾。

欢呼雀跃，让我来与你进行交易。

黑暗，是永恒的白昼。

正如死亡，是生命的开端。”

信徒一遍遍咏唱，咏唱暗黑神的信旨，虔诚而又诡异。

这应该就是暗黑神的诞生预言。无序又脆弱的人类需要神明的指引，神明以他最公平的形式来激发人的欲念，以进行等价交换。

原光明神虽然看似无私，却实则将交换的代价写在了隐蔽之处。他以不动声色的屠杀来换取信仰，以破坏来铸就自身的辉煌。

这么说来，也许明晃晃、最开始就摆在台面上的交换，来得更加公平。

一遍又一遍的咏唱，让黑暗都涌动神秘的气氛。昏暗的霓虹灯光下，是温山静静看着第一次轮回的自己。

谁会杀了自己？

而希尔，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第一次轮回的自己，虔诚静默坐在祭坛上方。被替换的心脏正在缓慢跳动，时间就这么走了过去。

五次轮回中，温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了。

让希尔的信仰虚弱，重伤希尔，并杀死他。这空间所有发生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得到了完善，没有任何的异样。

只剩下了一个缺口，那就是第一次轮回的死亡。

温山皱眉，看向那高大的神像。

暗黑神神像就这么静静将目光落了下来，锐利而又高贵。第一次轮回的温山在其下方，被黑蛇束缚着。冰冷的鳞片下，那些黑蛇是嗜血的眼神。

束缚住第一次轮回的黑蛇，和刚才那些黑蛇不一样。

眼神不一样。

束缚第一次轮回的小黑蛇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欢喜，反而透着冰冷的光芒。就算它们真的有称得上渴求的触碰，但那也只是个生理的需求。

而刚才天幕里的黑蛇，温山能从其中察觉到羞涩。这种羞涩，更是建立在对温山喜爱，求、偶的渴求上。

但缠绕首次温山的黑蛇，是建立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渴求上。

不一样。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的变化呢？

几乎是灵光一闪，温山笑了。

因为，现在的我和第一次的自己，不一样了。

从身体上说，自己和曾经的自己是同一个人；但从灵魂上来说，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已不相同了。

人不可踏入同一条河流，自己也在变化。

曾经的自己已经完全独立于自己，或者说，将会构造新的自己，成为自己接下来经历的一部分。

【宿主，快到午时了，我依旧没有察觉出任何对第一次轮回的你有攻击意向的人。】系统开口。

脑内神经疯狂跳动，温山兴致勃勃，水蓝色的瞳孔如星子坠落。

他知道希尔想要干什么了。

希尔想要看，自己究竟敢不敢杀了曾经的自己。

衔尾蛇必须衔住自己的尾巴，这样才会完美构成无限的轮回。如果害怕疼痛或者死亡，那么它就只会是一条普通的蛇罢了。

杀死敌人，这很普通。

不惜生命的疯狂来杀死敌人，这还算不错。

但，能做到杀死曾经自己的人，终究是太少。

道德约束，心理压力这些都会成为约束，这些都将导致事情无法实施。

希尔，他设下这个轮回，就是为了看衔尾蛇有没有足够的魄力和勇气，来死死咬住自己的身体。

轮回就是将事情不断陌生化，而杀死曾经的自己，将会成为自己的精力，构造更加璀璨夺目的灵魂罢了。

所以黑蛇才会对第一次轮回的自己，肢体渴求；而对现在的自己，求、偶渴求。

只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和当时的自己，不尽相同了。

温山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愉悦的笑容。在五次的轮回下，他终于感受到了神经极致的颤抖。

希尔，你果然很疯。

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他微微抬眉，以挑衅的眼神看了一眼暗黑神的神像。水蓝色瞳孔波光粼粼，竟生出了几分勾人的魅感。

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了血腥的气味，铁锈中带着生涩感。温山深呼吸了一口，让其充溢了自己的嗅觉。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第三次轮回的我，在希尔面前自爆自杀了。

是决绝，带着无惧，又噙着笑意的自杀。

【宿主，马上就是午夜十二点，我还是没有检测出谁会杀了第一次轮回的你。】系统无奈道。

【不用检测了，将你的能量暂时保留着。】温山轻道。

【为什么？】系统不解。

【我已经找到了，杀死第一次轮回的人了。】温山淡淡。

温山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台上第一次轮回的自己。台上的自己，意识被操控，如同新生的幼兽，如此依赖又渴求希尔啊。

台上的自己，将会在死亡铸就新生，成为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