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镜子反射，像是有无数个温山同时看向了镜中的自己。晃动的身影，紧皱的眉头，而他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温山一人和万千个温山对望。

镜中传来轻轻的破碎声。

正前方镜子的“温山”荡漾出一丝笑意，竟是有了自己的生命般，红瞳牢牢盯着温山，嘴巴轻轻张合。

“嘣。”

信徒发出难以想象的恸哭悲鸣，声音之凄惨如濒死的兽物在挣扎。温山看去，信徒的腿不知被什么东西，被原地斩断成两截。

【好血腥啊啊啊啊！】系统被吓得吱哇乱叫。

「冷静。」温山试图阻止被吓得还在大喘气的系统，他脸色凝重，高度警惕，运转神力时刻准备反击。

【可是真的好吓人。】系统的声音都带上了哭音。

「这只是梦。」温山安慰道，「梦都是假的。」

温山吞下接下来的话，就算是梦，只要对方确实在这里，也能够对自己造成伤害。

【宿主，如果情况不对，记得用金手指！】系统甚至开始比温山更加怕死。

眼泪、血液、悲鸣，似要填满这小小的梦境。信徒仍在呜咽，就算如此惨烈，他也还在爬动。每爬一步，满是血腥的手就往前倔强伸出。

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是要得到神明眷顾应付出的一切。

我要触碰到自己的神明。

温山的头皮有些发麻，地上的人已经有些看不出人形，像是个移动的肉团般。他已经没有了自我思考的意识，就如嵌入生硬程序的机器人般，哪怕所有零件都散落了，他也不知痛苦严格执行着命令。

温山手中飞出一束光，打破了面前的镜子。镜子在顷刻间就粉碎了。镜屑铺满了地面，光明神的脸四分五裂。

他一边顶着系统的祈祷声，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破碎的镜子中，温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虔诚的信徒爬了过来，长长的血渍在镜子里折射着，似无数条血绳将温山牢牢捆住。白色的衣角被满是血的手紧紧抓住，就如同浮沉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唔唔唔！”没有舌头的嘴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就连语言中也夹带了浓厚的铁锈味。

【咦。】脑内系统停止了祈祷，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但温山无暇顾及了。

身体内部渐渐升起一股热意，温山感觉自己的脑袋逐渐变得混沌，身体也开始有些摇晃不知方向。

想要碰什么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

地下的血不知不觉凝聚起来，汇成一条血红色的血蟒，它顺着温山的脚踝一路上前。血液沁进白衣，湿腻的触感。

迷茫的脑袋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

温山手起刀落，血液在碰到神力汇成的长刃后，如蒸发的水雾般消失不见了。

“啧。”温山皱眉。刚刚的声音仿佛就如同梦境一般，可温山还记得刚刚耳边的一阵酥麻。

想要碰他。

想要碰他。

是那该死的皮肤饥渴症。

“暗黑神，”温山吞下欲喘息出来的声音，红润嘴唇，白皙的脸庞，这个光明神此刻竟有着一丝凌乱美，“躲着算怎么一回事呢？”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冰凉的触感落在了温山的耳朵尖。温山身体又升起更汹涌的热意，只能暗自流转神力，让不要忽然腿软倒在地上。

“比起这个名字，我更喜欢你叫我希尔。”

轻快、惬意的声音，又带着无尽的恨意。

镜子里无数个面如桃花的光明神，在这一瞬间都转眼看向温山。“光明神们”的眼睛空洞一片，他们同时张开红润的唇，口腔里空空荡荡，涌出一股又一股粘稠的血液。

真记仇，温山忍不住喘息出声。

地上的镜屑慢慢汇聚在空中，溢出一团黑暗。

一双黑色皮鞋走了出来，紧接着是裁剪非常精致的黑色风衣，骨节分明的手上带着半截红手套，白皙的皮肤在红黑的衬托下，有那么一丝色气冰冷的气息。

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不怎么能够看清。但温山能够感受到他的轻松，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比上次看到的形象很不一样了。温山搜寻上次暗黑神的记忆，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没有了神感，更多了份兽性。

第5章 像是在求.偶

温山的眼中满是湿润的红润，自己压制已久的皮肤饥渴症就如燎原之势熏染席卷了他的全身。自己如在桑拿房般，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喜欢我死前送给你的礼物吗？”希尔的声音轻松中带着一丝冷漠，“你看看你现在，多狼狈。”

体内的神力已经在加速运转了，可自己的脑袋却越来越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刚刚摸了我的耳朵，温山脑袋不受控制地思考。

好舒服。

想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依靠在他的皮肤上。

“像是在求.偶。”

满是愉悦的声音。

温山满是水汽的眼睛向上抬起，水光粼粼，嘴巴轻轻张开，“怎么？长出新的眼睛和舌头了？”

【宿主，你怎么在火上浇油！】脑内传来系统的声音，【用爱感化！用爱感化！用爱感化！】

放你妈的屁！这爆满的杀意值，用什么鬼的爱能感化得了！温山忍不住想骂脏话。

“托你的福。”面前的声音没有了任何笑意。

温山狠心咬破舌尖，铁锈味溢满了口腔。趁脑袋被理性控制的瞬间，温山抬手。

黑暗中的希尔被一团白光紧裹住，灼烧的声音在里面响动。

自己的神力对希尔来说，有压制作用。简而言之，两人互相相克，黑暗害怕光明，光明同时也畏惧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