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的品格[穿书](114)
银质的耳环雕工颇为粗糙,镶嵌的珍珠也是普通大小,圆润不足,根本不是什么上品,暗叹全一心太过单纯,买了价值不符的东西。
然而茍为君却发出了惊喜的赞叹:“好漂亮啊!”说着撩起鬓发,让全一心为自己戴上。
这茍为君原本眉尖若蹙、眼尾下垂,是副凄苦的相貌,而此刻神情羞涩甜蜜,在摇曳的篝火中与这洁白的珍珠相映,是一种别样的美。
谢红苗只觉得自己一脸姨母笑停不下来。再去看那全一心,却见他的嘴唇似在微微抽动,灰白之色较之前更甚,不禁一怔。
正要细看,群妖已簇拥着二人往他们的帐篷去:“聘礼有了,夫妻礼成!”“还等什么,春宵一刻!”
眼见二人消失于门帘后,谢红苗笑着摇摇头,只道自己看错了,便也回去睡觉。
而变故就发生在凌晨。
迷迷糊糊间,谢红苗听到女子凄厉的尖叫,一下惊醒,冲出去与其他睡眼惺忪的妖类一起,闯入了叫声的来源——茍为君和全一心的帐篷中。
谢红苗的指尖燃起火焰,而一见之下,与群妖便都震在当场。只见茍为君坐在床榻上,茫然无措地要给全一心擦拭。而后者的额角青筋泛起,身体剧烈地抽搐,下颌、胸前都是吐出的鲜血。
“怎么回事?”谢红苗连忙上前,将自己百宝囊中的东西全部倒出,“快!需要什么,赶紧拿!”
但那茍为君的手在全一心的脉搏上一搭,面上的血色便倏然退去:“是……溶血散……”
谢红苗闻言,猛地睁圆了眼睛。
溶血散,一种非常可怕的毒药,服用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脏腑的血脉会被药物逐渐溶解,除非能够及时获得解药。但这种毒药取自于一种罕见的毒蛇,解药的配方和原料都十分稀有。
“我学过,我学过解药的配方……”我茍为君颤抖着嘴唇,焦急万分,“可是需要的药材……找不齐的……怎么办?我找不齐的……”
群妖闻言,纷纷响应:“你只管说,我们分头去找!”
“不必了……”回答的却是全一心虚弱的声音,“解毒的期限已经过了……”
谢红苗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他略有耳闻,溶血散必得在六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否则心脉遭到破坏,就是毒性被解也是无力回天了……
这时,一个伟岸的身影拨开群妖,单膝跪在全一心身前。只见郎金瞳双眸幽暗,神色凝重而严厉:“告诉我,是谁?”
“是……乌啼霜。”全一心又吐了一口血,齿间满是鲜红,“他在找我们,要我……给你们下毒……”
他似乎是用尽全力,从袖间丢下一个裹着粉末的药包,突然一笑,“但我……死也不愿!”
凭借这只言词组,谢红苗已能拼凑出整件事的全貌:全一心也许是在追上商队的时候,也许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乌啼霜,后者逼他吞下溶血散,以解药相要挟让他回来给群妖下毒。
但全一心情愿自己去死。
神智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脏腑血脉在慢慢溶解,这会是多大的痛苦?
茍为君作为医者,显然更为了解,她将脸埋入全一心怀中,失声痛哭。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回来?”全一心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秀发,“不该让你这么伤心……我就是想……”
他的手无力地拨了拨茍为君耳垂上的珍珠,终于……垂了下去。
谁都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就是想,把许给你的聘礼给你”,“我就是想,堂堂正正地娶你”,“我就是想,亲手为你带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要不留遗憾。
金色的光点从青年身上升腾而起,在茍为君的身周徘徊,直到散去……
伤心欲绝的姑娘怀里,只剩下一只粉色鼻子的小狗。
群妖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还有悲愤的咬牙之声:“咱们这便杀回去,替他报仇!”“就是,这也太欺负咱们了!”“阿全他……连一个人都没有伤过啊!”
茍为君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谢红苗无力地收拾自己的百宝囊,不知该怎么安慰:“茍姑娘……”
却见郎金瞳突然暴起,猛地将对方的下颌抬了起来。谢红苗惊见,茍为君的口鼻已有鲜血蜿蜒流下。
她毅然决然地震碎了自己的心脉,甚至不留一句话。
正如她之前许给全一心的,“生死都不分离”。
郎金瞳轻轻地将她放平,鲜血从她的唇角滑落,滴到耳垂的珍珠上,洁白与鲜红,美得哀伤而凄艳。
不知何时,天上已下起了小雨。
群妖脸上湿漉漉的,也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看着郎金瞳将这对悲情的恋人同穴而葬。
第86章 一心为君(三)
这一对有情人刚刚甜蜜,就已永远地逝去了。
谢红苗的眼泪忍不住地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帐篷枯坐。
就在这时,听到郎金瞳的声音响彻草野,震得耳膜都隐隐作痛:“阁下既已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谢红苗忙到门帘处,掀起一角去看,果然见渐明的天幕之中,悬浮着一个黑点,在郎金瞳的质问逐渐变大,降低到一定程度便能看清是一只巨大的振翅的木鸢。
木鸢上面传来一声冷笑:“哼,郎金瞳,你以为我还会傻到骑着妖物来,再被你吼落么?”探出头来,正是那三角眼、一脸冷酷的乌啼霜。
只见他拍拍自己乘坐的木鸢,语气中带着“你能奈我何”的得意:“看到了么?瑶华宫的法宝。只消我们修仙三大派连手,对付你们这群妖物,还不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