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男人不能当老婆(8)
李县令难为情地看向上首:“严大人,这林府老太君是布政使司副使林禄林大人的高堂,今年刚得了诰命。”
提学官严徵是翰林出身,眼高于顶,别说是这林大人的老母亲哭闹,便是林禄本人闹到他面前,也只有一句“布政使司不可干预学事。”
虽然布政使司副使与提学官都是从四品,但是这面子,他也是不会给的。果然,严徵道:“不必理会,直接开堂审理!”
李县令:“……”
翰林出身,就是清贵,好生硬气。
李县令转身,看那衙役还等着回话,咬着牙道:“还不快去提人?”
“是!是!”
衙役忙转身跑了。
李县令调整表情,恭谨问道:“严大人,这都要提人问审了,您怎么也不透露一下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李荣斌,你可知罪?”严徵语气瞬间冷下来,眼神愤怒,喝道:“你可知你长安县生员鲁本陈实名举报你泄露考题,目无朝纲,你视朝廷的纶才大典为何物?徇私舞弊,你可知这是何罪名,你头顶的乌纱帽还要是不要?”
提学大人话音刚落,便有人要来将人拿下。
李县令扑通一声跪下:“大人,下官也冤枉啊!”
……
谢柏峥一直在茶铺坐着,留神听着动静,搞清楚了两位书生的身份,与他印象中的“永寿二年长安县科举舞弊案”都能对上。
至此为止,故事的主人公便都集齐了。
“这倒有趣——”霍靖川这个局外人倒真像是来看热闹的:“一个是布政副使家的嫡孙,另一个是商户之子,卷到一个案子里也是奇了。”
“咱们又是在钓哪条鱼?”
“你急什么。”谢柏峥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条陈:“快来了,提学官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坐不住。”
“自然。”
霍靖川道:“本王对王妃,是有用不完的耐心的。”
“……”
“你别再跟我说话了,别人看不见你,还以为我在自言自语。”谢柏峥再次压低声音:“跟有病似的。”
第7章 不当老婆07
霍靖川:“……”
很气,但他也无法反驳。
霍靖川盯着虚空看了好一会,“神女,你这个习惯不好,不能连自己都骂。”
谢柏峥:“不叫王妃了?”
霍靖川:“王妃。”
谢柏峥:“……”
他真是不应该搭茬啊。
谢柏峥转头——他一直观察着四周,试图找一个既关心这个案子,又藏头露尾不敢光明正大出来的人,没想到还真的有。
谢柏峥低声:“你看西南方向那个糕点铺子后面,是不是藏了两个人?”
霍靖川没有回答,反问:“那本王现在该不该说话呢,王妃?”
“……”
认识这个人之后,无语的次数变得好多。
谢柏峥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结账走人。霍靖川问:“不继续钓鱼了?”
“这不是已经钓到了?”谢柏峥干净利落地起身,纵然表面很笃定,但他毕竟没有原身的记忆,因此很多事也只是猜测——
后世对于这一案件的记载中,并没有写明具体是如何查证的,仅仅记录了这个案件最终的处理结果,受到处罚的有三类人。
其一,是主考官以及县一级的学官,包括谢教谕在内。
其二,是两位被指控科考舞弊的学子。
其三,则是言官。
当然了,言官和这个案件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特别会起哄架秧子。原本一个县里的舞弊案,放到皇帝主持的大朝会上去讨论,主要还是因为李县令作为主考官意图溜须拍马,化用了永寿帝诗里的一个典故,尤其还是一首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诗。
言官闹大这件事,主要还是冲着永寿帝去的。
可是皇帝是那么好得罪的吗?某种程度上来说,言官们其实也没有那么冤枉,毕竟又不是永寿帝自己非逼着李县令用他的诗出县试考题。
不过那就不是他一介白身该考虑的事情了,言归正传,谢柏峥现在要解决的问题仍然是——
原主到底是怎么提前预知到自己会出事的?
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必然提前知道——甚至是亲眼看到过什么,这个推测是来自于,谢柏峥的祖母在那位江湖郎中诊脉的时候提到过,谢柏峥县试之前曾不知为何受到过惊吓。
这个不知为何,就很值得留意。
从短暂的相处看,谢家人之间很和睦,受惊吓以至于生病这种事,一般不会故意隐瞒家人。
所以理由极有可能是——
原主受到了某种威胁,不敢说。
·
离开茶铺后,谢柏峥掏了掏自己的腰包,对一旁的人说:“带你逛一逛这长安县,如何?”
霍靖川很感兴趣,不露声色地“嗯”了一声。
谢柏峥同他玩笑:“高兴了就高兴了,你藏什么?这是做王爷的职业操守?”
霍靖川第一次听到“职业操守”这个说法,可是莫名觉得贴切,点头说:“本王的确很有操守。”
谢柏峥笑笑,在一个老伯摊子上买了一份糖饼。
刚出锅的糖饼混着油香,一口咬下去松软香甜,他问道:“老伯,这是您自己的摊子吗?您用的糖可是好东西。”
古代的糖是奢侈品,一般人可不舍得随便吃。
老伯还没开口说话,旁边摊子上的大婶先开口了:“小公子平时不来南街逛么,陈老伯原是糕点铺的,东家换了行当却又不忍叫他没了活计,这才支起这么个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