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月里，在新旧年交替中，关于高三的创伤缓慢结痂，对于未来在市质检中得出了更清晰的答案。

在考试的第二天下午，在理综收卷铃声响起那一剎，周绎北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笔，眼神流连在未解出来的物理电磁大题上，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索性不再看，周绎北活动着肩周，酸痛得呲牙咧嘴。

颈椎，脖颈，肩周，腰背…处处都是关于高考的生长痛。

若能得到正果，倒也无憾，只是不愿成为一个烂尾的只感动了自己的恶俗青春烂片。

书包装的沉甸甸的，帆布包中也背了满满一袋资料，周绎北费劲地背起，跟着自己的座位偷偷道2了声“Byebye”，再拿起桌上虽略显陈旧但仍旺盛挣扎生存着的落花，混杂着对假期自己自制力的不确定以及对假期的美好憧憬与向往，将该死的市质检抛在脑后，开开心心回家过大年！

可惜周绎北开开心心过大年的计划只一两天就痛苦幻灭了。

因为，市质检成绩猝不及防地出来了。

皱着一张脸，举着手机拿得远远的，周绎北眯着眼，想看又不敢看罗得旺发过来的成绩单。

嗯…语文或许是132！数学呢数学呢！

周绎北又认真眯眼对焦着。

129！天，居然过优秀线了！

一下子信心大涨，她将手机拿得近了些。

英语142，好吧确实是卷子简单了。

主三科已经拿下，周绎北悬着的心坠下了一半，索性一鼓作气看完理综！

265.好吧，勉强接受。

下意识屏住呼吸，周绎北慢慢看着后面的排名栏。

班级第十！心中已经开始发起烟花了，一簇一簇心花开。

脸上的期待难掩，继续看向段名和市名。

年段22…全市109.

好吧，烟花只将心烧了一个个冒着烟的小窟窿。

丢下手机，难免会有些失望，长叹一口气，周绎北瘫在客厅沙发上，双目放空。

陈茴从厨房端着刚洗净的草莓出来，见她这不正常的样子问了句“怎么了？”

“市质检成绩出来了。”周绎北蔫蔫地回答，顺手挑了颗最红最饱满的草莓塞进口中。

“考得怎么样！”陈茴忙关心地问道。

“班级第十，年段22，全市109。”周绎北有气无力地说着。

而陈茴一听嘴都要咧到耳朵去了，“哇！这次考这么好啊！真棒！”

“怎么算好了，又没有前一百。”周绎北撅着嘴不太开心道，但是又愣住了。

其实这个成绩对于高二的她来说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这个成绩也很棒啊，她确确实实是在进步着，这不是已经够值得开心了吗！

慢半拍地嘴角绻起笑，周绎北又咬了一口草莓。

嗯，真甜！

不过Chanel的口红礼物肯定泡汤啦，周绎北没骨头地倚坐在卧室懒人沙发上，看着放置在一旁化妆桌上的CD，果然还是亏了呀！不过接下来就继续苦恼要怎么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了。

手指无意义的滑动着手机，一不小心又打开拨号界面，周绎北脑海里马上跳出来那一11位数字，摇摇头马上将其驱赶出脑海。

周绎北放下手机，算啦，还是去练大提琴的时候顺路拿过去吧。

闭上眼，冬日午后阳光炙烤着被厚实毛衣包裹着的躯体，骨肉中忐忑不安冷冻了许久的情绪消融。

睡个午觉，醒了再好好读书！

周绎北在每天吃饭睡觉写作业补课的死循环繁忙日程中拼命挤了出一个下午去练琴，对本应要在那个下午完成的生物作业毫无愧疚之心，只抱起大提琴，心中说服着自己：大提琴太久不练手会生的，对吧！

以为要出门这个理由，于是周绎北难得好好打扮了自己。

穿上了红黑格子百褶裙，上衣是衬衫配同款格子马甲；屈服于南城刮得脸疼的风，外面裹了一件厚厚的羊毛绒牛角扣大衣；又在陈茴的威逼利诱下，把自己的白色长筒袜换成了加绒连体袜。

手忙脚乱地背着琴，拿上一个略有重量的手提包，出门前还不忘找找镜子在唇上添上一抹口红，再戴上千鸟格可爱贝雷帽，周绎北对着镜中的自己献上一个飞吻。

怎么那么漂亮呀！她都快爱上自己了！

心不在焉地上着课，与略微陌生的大提琴重新培养了一下关系，周绎北仍旧坐在窗边那个老位置。

只是冬天风大，窗户不得不关上，花园郁郁葱葱的树木也变得枯败，湿润冷气凝在窗玻璃上，只朦朦胧胧的，窥不见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周绎北急匆匆奔到隔壁栋小洋楼门口，按响门铃，小碎步跺着脚驱散从腿上蔓延的冷意，心中蛮有哲理地想着：难道美丽一定要遭受代价吗！

门被打开，周绎北忙站直身，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少年。

因在家中，应洵只随意穿着件白色毛衣，匆匆赶来开门，也没来得及套件外套。

但是周绎北不得不承认，应洵确实很适合穿白色。周身略冷的气息被削弱了，也衬得人柔软了几分，简简单单地勾勒出挺拔身型…嗯，很像一颗小白杨。

周绎北一边默默评价一边开口：“喏，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了。”说着举起手中的提包，里面装着《Jay》的这张专辑，她可是淘了好久才找到，喜欢的要命。

但是送给全市第一，好像也不亏。

应洵似没料到一般，脸上浮起一个潋滟的笑，又马上隐了下去，不只是不是白色毛衣的加持，周绎北竟然觉得他那一瞬是柔和的。

身上接过周绎北提着的专辑，他张了张唇，好像想说些什么，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