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嫣(112)
崇嫣默了默:“我没有情郎,想瞧瞧这纱衣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
绣娘忙因自己猜错而告罪,将纱衣收了去。
待绣娘包好衣裳退下后,崇嫣付了银子也准备回府,弱柳跟在后头,忍不住问:“魏大人不是姑娘情郎吗?”
“不是。”崇嫣答得干脆。
霍凛最多最多,只能算她前情郎。
“他是魏公义子,如何会愿做我情郎。”
且他与她阿兄结的死仇,若能撇开这个做她情郎,岂不是、岂不是……
崇嫣说不出来,见弱柳望着她似有话说,顿时心中升起一股烦躁,走快了些许:“总之,结着仇,如此和平相处已是难得,万万生不了情。”
岂能生情呢。
若生情,霍凛九泉下的亲眷,为他而死的亲信,情何以堪啊。
他们这等关系,连她若是对他生情,都好像是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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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伯府,崇嫣先去找沈溶月,将今日所听之事说与她听,盼她提点嫡姐。
沈溶月先是瞪大了眼,紧接着冷笑连连:“你在安宁伯府住了两年,我还以为跟我嫡姐处成了闺中密友呢,此事还需我提点,看来你们关系也就那个样子。”
崇嫣有些气:“是论我跟你嫡姐关系如何的时候吗?沈望月自然是跟你这个嫡亲妹妹更亲近些。”
她在人前的温婉贤淑是装的,又有姜少娴在一旁盯着,惹了她的要被罚,她行错踏差了也要连累他人被罚,谁敢跟她亲近?
只有沈溶月撕破了脸,敢奚落她。
“可惜……”沈溶月冷哼一声:“我嫁不好,也盼我嫡姐嫁不好,当然也盼你嫁不好,不会帮你做这个事。”
说完,她一副我要创死所有人的神色,提着裙摆入了里间,对崇嫣摆出一副请离开的姿态。
这怨妇……
不帮也就罢了,还将人咒一番。
崇嫣差点气个仰倒,也没别的法子,只得暂回了婵嫣院。
被沈溶月气得,崇嫣晚膳都多用了小半碗。
消食过后很快就迎来了夜幕,崇嫣老早就换好了新买的衣裳,见弱柳杵在房里不走,神色古怪:“今夜也不用值夜,你去休息吧。”
弱柳摇摇头,她相信姑娘能把持得住,可她不相信见了今夜盛装打扮过的姑娘后,那魏凌迟还能把持得住。
她今夜说什么都得留在房里头。
烛火跃动,外间刻漏传来水滴声,夜转为静谧,弱柳早已困得趴着榻旁,崇嫣以手支额,困得直点头。
呼一声,极轻的风拂过房里,烛等熄灭,一道人影落在了崇嫣故意打开的半扇窗前。
崇嫣骤然惊醒,睁开眼,她瞥见那窗边人影,心中涌起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三两步奔到窗边:“霍——”
窗前,探出脑袋的是一张讨喜圆脸。
陈颂见崇嫣没睡很是讶然,又见她通身打扮根本不像是就寝的样子:“姑娘,等人啊?”
不会吧不会吧,此等稀罕事儿都让他碰见了,陈颂心中纳罕,不免多打量崇嫣几眼:她确实是没武功,但也确实逮到了他。
他在霍家军中时,可曾是斥候那一类的呢。
“你家魏大人今夜不来吗?”她没了个笑,干脆问。
陈颂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霍凛昨夜来过,可没曾想,崇嫣连霍凛都逮到过,顿时心中不觉得失衡了。
有的人虽无武功,可天生五感之中有几种较常人敏锐些。
比如天生直觉敏锐的霍凛,又比如现在隔窗立在陈颂面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崇嫣。
崇嫣生得美,可今夜在月色下一看,仿佛更美了,让人不敢直视。
陈颂垂着眼,依照霍凛之令交出伤药,老老实实答:“魏大人领皇命出城办案去了,嘱咐属下给姑娘送药。”
“知道了,谢谢陈大人。”很客气,却冷冰冰,硬邦邦的回答。
“姑娘!”崇嫣关窗前,陈颂又喊住她,换了称呼:“世子爷说,莲花节那日,姑娘可去游湖。”
莲花节
崇嫣退回里间拢住了纱帘,陈颂在窗前静候两息,房里终于传来一声知道了,声音较方才柔软了许多,他心中松口气,准备离去。
“陈大人,”隔着窗帘,崇嫣叫住他:“莲花节那日,你家世子也去游湖吗?”
陈颂在原地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莲花节就在十日后,可霍凛此次离京办案至少得耗费一个月,莲花节那日根本赶不回来,他让崇嫣莲华节去游湖是另有筹算。
“姑娘若有麻烦,可随时遣心腹婢女寻属下,世子爷将属下留在京中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需,自然是崇嫣的需。
崇嫣想了想:“那匹疯马可是被药疯的?”
陈颂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崇嫣问的是疯马跑进东厂锦衣卫卫所的事,虽不明白她打听此事作什么,还是回复道:“仵作在疯马肚子里发现了致其发疯的花棘草。”
花棘草,轻则至牲畜情丝狂乱,重则可至牲畜发癫死亡。
崇嫣道了声谢,陈颂发现,自从她发现窗前人不是霍凛后,这纱帘就再也没被挑起来过。
陈颂对着窗后那道倩影抱拳行了一礼,飞速离去。
回去后立马写了张字条飞鸽传给霍凛:
姑娘问,世子游湖否。
霍凛接到此飞鸽传书时正是崇州刺史府公子娶妻的大好日子,满府红绸飘荡,廊下红色灯笼摇晃,刺史府前院吹拉弹唱迎娶新妇,刺史府后院,崇州刺史点头哈腰地陪在霍凛身侧。
得知霍凛奉皇命来查他时,崇州刺史派了两拨人去阻,甚至请山匪截杀,之后霍凛带着那队锦衣卫确实在截杀中销声匿迹了,谁知今日崇州刺史公子大婚,这群东厂锦衣卫突然出现,大摇大摆抬着十几口宝箱进了刺史府大门,说荡平了附近山匪,以此为礼前来恭贺刺史公子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