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嫣(42)
叫什么?禽兽不如?
不对!
崇嫣瞪圆了眼看向霍凛:“我才是势弱的那一个!以你之武力,我不信弄不断一条革带。”
霍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就一条革带。”
“且,是谁说施救之恩会想法子相报?”他盯着她。
崇嫣缩了缩脖子。
“是谁希望我付住这厢房的房钱?”他又逼一步。
崇嫣感觉自己被一逼再逼,不得不出来面对:“霍凛,我确实欠你良多,你今日就说说,我该如何报答你?此次报完,就两清。”
两清,她醉酒时也说要两清,霍凛轻哼一声。
他岂会那么容易两清。
“我不用你报答什么,不如……”霍凛沉吟半晌,勾起一抹笑,好似发现什么有趣之事般将崇嫣上下打量:“你嫁给我可行?”
“不行!”崇嫣脱口而出。
霍凛面色渐冷,指尖亦捏的发白,许久,他松开,无妨,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试探,当着他父侯和母亲面都能拒婚,当面拒婚也无甚奇怪。
“为何?”他歪歪头:“你不是说,我是人中龙凤——”
“当朝翘楚——”
“未来西北的定海神针——吗?嫁我你有何损?”
他每说一句,崇嫣的神色就变化一分,到了最后更是面露惊诧:“那日你在门口!?”
崇嫣面色变换,那夜霍凛就在门口,亦亲耳听到她拒了亲事,那今日重提又是何意?是为戏弄她,还是……
霍凛望着她不语,一双眸子细细打量她,霍七说崇嫣是出于谨慎不敢应,他看未必。
又一次证实了她对自己无意,霍凛心中泛起锐痛,他强压下去。
既暂且无意,便不必纠结,先谋夺来便是。
霍凛声音冷静:“你替镖局送信,应知晓上京贵女入城在即,我需要一门亲事。”
他将目光投于窗外,窗外灯火璀璨,家家户户都在为灯节做准备,他今日本也想带她看灯的。
“你不心悦我,又是二师父和三师父信重之人,是打发上京贵女的上上之选,”他尽量让此事听起来像一场交易,扔下他最后一个让步:“不必走婚仪,订立婚盟即可。”
原来,他问她要不要嫁,是看中她不心悦他……
崇嫣呼吸微促,亦觉当时看到抹额时那股眩晕又泛了上来,她决心帮霍凛,僵硬地点头言好,看着霍凛拿出早拟好的婚约文书,言自己婚事向来自己做主。
好巧,她孑然一身,亦可做自己婚事的主。
崇嫣感觉婚约文书上长了密密麻麻的点,她眼前泛黑,没能接住那文书,一头栽倒下去。
她被一臂紧紧揽住,隐约听见有人急切喊她嫣儿。
答婚书
夜风吹动窗扉吱吱作响,寒气涌下窗棂,似乎要顺着地面钻入薄衾里,崇嫣拥着薄衾不想睁眼,迷迷糊糊听见脚步声,有人进了屋,替她关了窗子,又至她榻前,往她被里塞了个汤婆子。
寒气夹杂着冷香拂过她的面颊。
那人于被下捏了捏她冰冷的足,她怕痒地缩了一下,去寻那暖乎乎的汤婆子,柔足贴上热源,不自觉发出舒服的喟叹。
她听得一声少年轻笑,想睁眼,却沉溺于暖洋洋的气息里怎么也睁不开眼,渐渐陷入黑甜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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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醒之前先听到鸟鸣,窗外天光大亮,厢房里唯有她一人,不见霍凛踪影。
霍凛去哪儿了?
崇嫣记得他们昨日还在掰扯嫁不嫁之事,于霍凛而言,揽得一门亲事在身迫在眉睫,她便是那挡婚的最好的卒子,只是签订婚约文书,随时可解,且不代表日后会成亲。
他看中的就是她不心悦他,不心悦便少了许多麻烦,亦随时可弃。
若应,则他二人之前种种纠葛可两清,她只须帮忙打发走上京贵女即可解除婚约,看似于她无损的提议,可是她为何会觉得这般胸闷呢?
是厌他将婚事当做交易之举,还是……
心悦他?
崇嫣心中狂跳,强行将这匪夷所思的情愫驱离脑中。
她靸了鞋,行至桌案旁,见霍凛的婚约文书被瓷杯压着,她昨夜还没来得及接这文书就晕了过去,是以上面写了什么更是不知。
崇嫣挪开瓷杯,执起这文书细读,慢慢地,她瞪大了眼睛。
除了一些礼节上的话,上面详细记录着若缔结婚约,会赠予她的田产银票数量,甚至还有各式织物,金银首饰等。
尤其最后一句,若婚事未成,以上财物均不用返还。
也就是说,帮霍凛一把,不仅两清,还能成为个小富婆。
崇嫣摁着胸口,看着这长长一条礼单,心不心悦霍凛好像不值得她烦忧了,她胸口好像也不闷了。
恰此时,厢房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崇嫣心中一喜,想应是霍凛,忙道可进。
大夫带着两药童入内,药童将制好的药摆上桌案,大夫捻着胡子,朝崇嫣见礼:“崇姑娘,老夫姓曾,常入侯府为世子爷诊平安脉。”
崇嫣收起思绪,还礼:“曾老。”
“可是我得了什么重病?”桌上摆了些药瓶,还有杏林圣手携徒而来,不免让她心中忐忑。
“姑娘习武,身体比一般女子强健。”大夫笑着摇摇头。
崇嫣松一口气,她就说,她好着呢。
“只是再强健的身子都经不住这般折腾,老夫问过世子,姑娘头部撞过两次,脑内有淤,不宜情绪激动,此次感觉头晕目眩,亦是脑伤所致。”
“这些药外敷内服皆有,须连服一月,切不可断,另外,还有一味药在世子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