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你多时(411)
睡梦中都是那个时候,20岁的霍遇臣。
他坐在简单的木椅上,阳光从他的指尖流窜,他的手指是玉质的细腻,瓷白修长,干净整洁。手指在钢琴上飞舞,他低垂着眼睫,面容温雅而清冷,不似真人。
苏眠听见,那首钢琴曲是梦中的婚礼。
那是苏眠沦陷的开始。
后来她醒过来,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梦。
霍遇臣真的回来了,而且是光鲜地回来了。
而苏眠,却连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都做不到。
霍遇臣对她的失语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任何评判,他毫不保留,没有道理地接受了她,一个残缺的她。
苏眠不知道霍遇臣对于他离开的这四年查到了多少信息,这些年她一身都是伤,身上的、心里的,支撑自己的念头,不过就是杳无音讯霍遇臣。
而如今,他回到了她的身边,这个支撑顿时便不见了。她贪婪地留在他的身边,一时半刻,都好。
这是他们的重逢,夹杂着伤痛悲哀,是两个人都不能言说的创痕。
而此时,段嘉宴的出现,就像是一把刀子,将两个人都小心翼翼隐藏的疮疤挑破,鲜血淋漓。
奶茶店里,两个身形和气质都很优越的男人,无声对峙着。
段嘉宴的目光凌厉,就像一簇簇的寒冰,刺在霍遇臣的身上:“霍遇臣,我不知道你竟然有偷别人未婚妻的习惯,你把苏眠还给我,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沉眠于你(十四)
段嘉宴的目光凌厉,就像一簇簇的寒冰,刺在霍遇臣的身上:“霍遇臣,我不知道你竟然有偷别人未婚妻的习惯,你把苏眠还给我,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苏眠站在两个人中间,在听见段嘉宴近乎警告的话语后,她的脸上,几不可见地划过一丝惊恐。
可是段嘉宴没有注意到,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霍遇臣,愈发咄咄逼人:“怎么不说话,心虚了是不是!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和阿眠现在都会很好!”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点道理,分外的自欺欺人。霍遇臣的眼底,一抹浓重的厌恶划过。
他将苏眠揽到了身后,只用一句话,打破了段嘉宴所有的自我欺瞒。
他说:“段嘉宴,你大概是忘记了,早在一年前,我和眠眠就已经结婚了。”
他说一年前,终于让段嘉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是了,他已经失去苏眠整整一年了。
倘若不是霍遇臣的这句话,他会错觉他们之间的分别,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
段嘉宴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被霍遇臣护在身后的苏眠,脸上所有的冰冷都消失,只剩下无措。
他微微弯下腰,丧失了锐气,整个人一瞬间颓丧下去,他看着苏眠,轻声说:“阿眠,对不起啊。”
苏眠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动物,闻言眼底波光粼粼,她将脸埋在了霍遇臣的怀中,不去看段嘉宴。这是一个人逃避外界时候的动作。
苏眠依赖霍遇臣,像个孩子。
而霍遇臣将她抱在怀里,低声絮絮对她说了一些什么。他们之间没有缝隙,旁人连插足的可能都没有。
段嘉宴看着,突然觉得分外胸口逼仄,苏眠被霍遇臣带走了以后,一直被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只有锦城财经报道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用头版头条公布着富商霍遇臣和苏眠的婚讯。
这一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如今见到了,却是不如不见。
段嘉宴感觉心口一直固守的一个角落,彻底坍塌,那个角落是关于苏眠,他一直觉得苏眠会回来。
而今天的一切,清晰地告知他,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被告知了失去......
段嘉宴重重地闭上了眼,他的气息紊乱,却伸出手,想要触碰霍遇臣怀中的女孩子:“阿眠,你不要怕我......”
他的话音未落,苏眠已经整个人缩进了霍遇臣的怀中。她的肩线在颤抖,浑身上下透着抗拒。
这一幕,终于让他觉得眼眶刺痛。
他在眼睑湿润的那一刻,故作平静地转过身。
直到段嘉宴离开了很久,霍遇臣才低声说:“眠眠,我们回家吧。”
苏眠点了点头,在奶茶店店员探究的目光中,霍遇臣拿起地上的购物袋,将苏眠背在了背上。
而苏眠将微凉的手放在他的大衣内衬里面,脸贴着他的脖颈。
她在汲取温暖,她在害怕。
霍遇臣没有说破,只是将她背得更稳,走得更慢。
三分钟的路程,他背着她走了十分钟。
他将苏眠放在副驾驶座上,女孩子的眼睫上都是雪,那双眼睛眸光轻盈漂亮,带着一点波光流动。
霍遇臣弯下腰替她系安全带,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都困在他的怀里。
他的语气很温和:“我在日本联系了一位神经科的专家,我和他分析过你的病情,医生说了,你这一年情绪和心理都恢复得很好,动手术的话,恢复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
苏眠低下头,看着霍遇臣的手。之后,她握住他的手,抬头看向他,无声地说:“好。”
霍遇臣的唇角,终于显露出一抹淡若无物的笑容。
苏眠看着他的笑容,终于微笑。
霍遇臣不知道的是,其实段嘉宴也替苏眠找到了可以治疗她的医生。可是她因为那件旧事,每每看见医生就会情绪崩溃,段嘉宴怕她出事,才这么一直生生耽搁了下来。
很多年以后,有记者问那时和霍遇臣在各个场合形影不离的苏眠,为什么这么害怕医院和医生的一个人,愿意去医院动手术治疗自己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