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你多时(64)

她睡不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意料之外的是，此时的外面，灯火通明。

她心头疑惑，不动声色地顺着长廊走到了尽头的书房。

门是半掩着的，惨白的灯光顺着门缝流泻出来，和廊道晕黄的灯光融汇在一起，就好像是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听见傅瑾珩的声音，淡漠的、清冷的，透着疏离：“顾先生还在犹豫什么？”

这个称谓，让余欢微微一怔。

而下一刻，她听见了顾耀邦的声音，这个声音解答了她的疑惑。

顾耀邦开口，带着心翼翼的意味：“这东西……九爷，这东西我真的不能签。”

“不能签？”傅瑾珩语调淡淡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未见一丝丝怒气：“余欢欠你们什么了？嗯？”

被点名的余欢站在门口，她下意识咬紧牙关，舌尖抵着牙齿，有些发疼，之后，眼眶就酸了。

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约莫也能猜到，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

她很少听见傅瑾珩用这样的语气话，凉薄，清寒，不同世人眼中的淡漠姿态。

她知道，偷听是不好的。可是站在原地，脚就像是生了根，完全挪不动。

她听见顾耀邦诚惶诚恐的声音，他：“九爷，余欢这些年在外面，是顾家照顾不周。可是当年，我们是想要将她带回来的。只是……只是赵家权贵，顾家又怎么敢招惹？”

这番话，的情真意切，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满满的心酸无奈。

余欢心头，却是冰冷。

这个男人，两辈子了，也未曾讲自己当成过半个女儿吧。

“倘若如你所，余欢对于你来是这样重要，那么为了她挑战赵家，有什么做不到的？谈何招惹？”傅瑾珩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更加冷：“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将余欢当成过顾家的女儿。”

顾耀邦有些慌乱。

照理，傅瑾珩从前对顾家并没有过什么过问，而自己在外，也从来不曾亏待过余欢。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将余欢当成顾家人。

“九爷，我想我们之间大概是有什么误会的……”他急急忙忙就想要辩解，只不过下一刻，所有辩解的话堵在喉间，发不出来。

傅瑾珩看着他，一双眼睛深幽如晦，一点点光都没樱

他从指尖不轻不重地扣着桌沿，打断顾耀邦的话时，语气没有一点点温度：“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理由苦衷，余欢这个人，我看上了，你们顾家的姓氏，配不上她。”

余欢站在门外，原本一直低着头的。

此时，她听见傅瑾珩的这句话，愕然地抬起了头。

第90章这份信任我不敢辜负

她感觉心口处那个细密的缺口，被一点点撕开，光就这么透了进来。

余欢的眼睫颤了颤，身体更快做出了反应。

她推开了门，在傅瑾珩微微错愕的目光下，哽咽开口。

她：“傅瑾珩，你可以重新追求我吗？”

而那个上一秒面对顾耀邦的时候还一身冰冻的男人，在这一刻，却是眉眼舒展。

他似乎未觉唐突，只是愣了愣，之后勾着唇，笑得勾人心魄，他：“可以。”

顾耀邦还处在惊恐之中，他看着余欢，第一次这么正面的、直接的感受到了傅瑾珩对她的与众不同。

无论如何，顾家都要好好拉拢这个他们本不待见的养女。毕竟，她的身后可能是傅瑾珩。

他眼底有精光闪过，连忙朝着她走过去。

顾耀邦殷切地伸出手，想要去拉余欢。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余欢便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唇角是近乎讥讽的冷笑，语气平静而缓慢：“顾先生，请你离开。”

“余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话？你不认爸爸了？”顾耀邦眼眶猩红：“你不要忘了，要是没有顾家，你不过就是一个村子里面的破落户人家的孩！是我供你读书，给你名字，给你现在你拥有的一牵”

他“破落户”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只是余欢尚未作出什么反应，傅瑾珩的声音已经冷冷响起。

他：“在我叫人把你扔出去以前，自己滚。”

顾耀邦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刚刚太愤怒了，差一点就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此时，他害怕再次触怒傅瑾珩，自然不敢违抗，只能咬着牙不甘心地看着余欢。

离开的时候，顾耀邦的视线还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恨不能用眼神看出一个洞来。

余欢没有在意，如今的她，已经不在意这种无关痛痒的注视了。

等到顾耀邦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她和傅瑾珩两个人。

余欢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尴尬。

她看见傅瑾珩起身，步伐有些快地走到自己面前。

他的眉眼之间蕴着笑意，寥落星辰。

他：“欢欢，是不是不怪我了？”

余欢抿了抿唇角，在他的注视下，还是几不可察地红了脸。

“傅瑾珩，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了。”

傅瑾珩的笑意微敛，他的目光愈发柔和，就好像生怕吓到她一样，语调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份信任，我不敢辜负。”

他完，试探性的，伸手抱住了她。

余欢僵在他的怀中，脑子有一瞬空白。

兜兜转转了两辈子，她终究还是在他的身边停驻。

余欢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她又到底，是曾经欠了他多少，才能有这样的纠葛。

这晚上，是傅瑾珩送她回房间的。

他站在她的卧室门口，低沉喑哑地：“欢欢，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