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道爷(34)

段青趁机飞快收回手来。

她顿了顿，扯着袖子露出手腕，朝向厨房门口的两人，故意说：“陆道长在给我把脉。”

小重阳心说，把脉？把什么脉，之前把脉不都是悬空的吗，怎么现在都直接肌肤相亲了！完了，陆师兄这算是完了。

不同于他表情精彩纷呈，钟元明到底稳重一些，闻言没有多说，只是视线环顾小院一周，说：“人都走了？”

“刚才掌门来信息，说黄泉带着梅月长老座下三弟子去找他了。”钟元明站在原地，边吃边说：“长松，你们今晚闹的这是哪一出？”

陆长松笑了笑，随意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有关部门闲着没事干，来找点乐子。”

“行吧，”钟元明说：“我就是经过，看你们这儿人多，也来凑个热闹，既然人都走了，”他以神速吃完碗中的面，仰头将汤水喝了个溜光，才继续道：“那我也走了，顺便去拜访下掌门。”

他将碗带着，一手拎着表情复杂的小重阳，不顾后者反对，快步往门外消失不见。

此刻小院里，才真正只剩下段青与陆长松两个人。

段青说：“你这位大师兄，今晚又是来干嘛的。”

陆长松：“他不是说了吗，来凑个热闹。”

段青看着他，张张口，已经想好要怎么转移话题，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长松便说：“我能看见你的金符。”

他说得自然，就这么续上了这个敏感话题。

段青抿起唇，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试图挣扎：“你说什么呢。”

陆长松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继续：“段姑娘，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但是既然我能看到，一直瞒着你也不太好，索性就直接告诉你。”

他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有关长生的大事，而只是在谈论某件日常生活。

“这是你的秘密，我能窥破，不是因为费尽心机，而是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段青皱起眉：“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是五道果的拥有者之一？但这也不对，五道果的拥有者只能看见自己的金符，哪怕欧阳止雨曾怀疑过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因为他看不见。

“段姑娘，这道金符是你的秘密，我既然未经允许看见了，那就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陆长松说：“我在五岁时跟师父一起云游四方，其实是因为师父他要找一个人。但这么二十年来，那个人从未出现，直到师父临走前，带我入内观起乩，才得到最终的结果。”

“我一直在东桓从未下山，就是因为我要代替师父，在这里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段姑娘。”

段青消化了一下他这段话，还是不太明白，像是为了稳心神，她端起茶杯，避开陆长松的视线：“你这算什么秘密？”

她的秘密可是五道果能转移的关键，这事要是放出消息，不说浮屠门这种邪性组织，就连有关部门内部，怕也是不少人想来分一杯羹。

“你别急，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秘密。”陆长松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走到小院中央，散漫的神情消失，整个人气质骤然改变。

“段姑娘，看好了。”

他说完屈腿，脚尖微微一转，重心腾挪，双臂在胸前行云流水地划出一道圆。

一招普通的云手。

但满地花瓣霎时无风而起，打着旋儿飘荡到半空，像下了一场夸张的花瓣雨。

树叶在风中哗啦拍打，树枝上悬挂的小青灯疯狂摇晃，碎石块铺就的小院地面上，灯影纠缠乱成一团。

段青感到自己的发辫在脑后乱飞，空气中有一股非常柔和、但又极其霸道的力量，无形在小院里展开。她不禁捏紧手中茶杯。

像水，可以柔和又毫无威胁地漫过去，也可以霸道且无懈可击地撕碎一切。

陆长松眉梢微微挑起，额前碎发拂动。他两根手指并拢置于眼前，宽大的衣袖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他声音低而稳地喝道：“开！”

段青微微睁大眼睛。

缭乱的灯影停止摇晃，狂打的树叶仿若凝固，被不知何处而来风卷到半空的这场桃花雨，倏然凝滞，像眼前铺面大片粉色的流云。

众生能动能寂，万物归根，息动以归寂。

这是……

“至道玄寂。”段青喃喃。

陆长松走进粉色的流云，捏起悬在她鼻尖前的一片花瓣，轻轻放进她手中的茶杯里。

“万物有生有灭，故有变化。”随着花瓣轻轻飘落进茶杯，满院花香浓郁的流云缓缓落下，陆长松淡淡地说：“而虚寂大道不生不灭，故恒静不动。真际不动，道常无为，是谓，至道玄寂。”

段青有点发愣。

五道果的最后一果，失传百年之久、一出世必然引得江湖腥风血雨的至道玄寂，竟然在陆长松身上。

这就是他的秘密……相比于世人几乎不清楚的换骨之体的作用，至道玄寂，可以说是连修道界三岁小娃都能说出好处的能力。

但他就这样在她面前展示出来。

盯着茶杯里那片花瓣，段青沉默一会儿，说：“这刚刚，掉地上了吧。”

陆长松：“……”

“你就不怕我卖了你。”段青皮完心满意足，而后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陆长松，“你告诉我之前，也不问问我想不想知道？”

“段姑娘，”陆长松失笑，很直接地说：“你有换骨之体，这些事情，你逃不开的。”

段青抿唇，移开视线不看他。

“五道果，说到底是上古大能修行所得道果，既然是道果，那就能传承学习，所以五道果之中，还有至道玄寂这样能够转化它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