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漾(8)
“我记得有天大雪封路,我们只能乘坐当地的公交回乡里,其中一站叫高桥村。”
几人了然,哈哈大笑,因为当地人发音不准,说桥特别像潮
“当时上来一个牧民,每到一站就问乘务员高桥到了吗?乘务员回答还没到;路面颠簸,那牧民一会儿又问高桥到了吗?乘务员被颠得生气,骂了一声,急什么?高桥到了我会叫。”
酒桌特色,话题的尺度逐渐偏离,徐西漾面不改色地听着。
“后来那条公交路,岑总出资重修,并且把高桥站的站名改成了现在的羊岗站。”
“岑总是个讲究人。”
徐西漾抬头看了眼岑宴深,他恰好也看过来,声音不冷不热说了句:“徐西漾,去问服务员要一份果盘。”
徐西漾看了眼桌上没有动过的果盘,知道他是要把她支开,大概是觉得男人间粗鄙的话题,她不适合听。
“好的。”她抿抿嘴起身往外走,心想,他对她粗鲁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讲究呢。
她在包间外面嘱咐服务员一会儿进去送一份果盘之后,就去饭店外的广场上等着,自己并不打算再进去了。
心里在琢磨着,岑宴深今天请客的目的,这些客人都是逯城负责交通领域的人,并不属于他负责的范畴。交通相关的业务是岑顺行,也就是岑修的父亲负责。
过了好一会儿,岑宴深一行人才出来,明明从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出来,他却一身清朗,与身后那群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站在饭店门口,他看了眼不远处在车旁站着的徐西漾,转身和身后的人再见,再目送他们一个个上车之后,才缓缓朝徐西漾那边走来。
他朝她走来,月色和灯火交织,他满身华光,徐西漾一颗心噗通跳得飞快。
诱色撩人,让人心动不已。
徐西漾在上车之前,高跟鞋的鞋跟精准无误地踩进井盖上面的小孔里,她啊地轻叫了一声,脚扭了。
本来已经上车的岑宴深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她。
她眼泛泪光、可怜巴巴看着他,就见他关上车门,迈着修长的大长腿朝她走来,蹲在她的脚边,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的脚踝,之后抬头问她:“哪只脚扭了?”
语气说不出的调侃之意。
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似认真蹲在地上查看,把她的脚从卡住的高跟鞋里拿出来,节骨分明的手握着她纤细的脚踝,轻轻地揉捏着,酥痒的感觉从脚底传到大脑,过电一般,徐西漾微微颤抖,缩了缩脚,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这只吗?”
第14章:娶我吗
徐西漾看出他也是故意的,所以勾了勾脚尖,在他温热的手心里慢慢蹭着,低声道:“两只都扭了,走不动。”
四下无人,司机赵哥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
她说着的同时,脚尖往前,放在他的西裤上。
岑宴深想要结束关系,后不后悔,她不知道。
但她很坚定,不想结束。
岑宴深一把按住她想作怪的脚尖,把高跟鞋从井盖里拔出来扔给她,起身,开了车门,让她上车。眼里毫无波澜,真是绝情啊。
她收回脚穿好鞋,上车靠里坐着,岑宴深上来,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距离近,他身上的木质香,有着雨后松针的味道,清冽,清淡、好闻,撩人心弦。
在这单独密闭的空间里,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徐西漾的心不规则地跳啊跳,跳得逐渐生疼,有些生气了,开口道:“岑宴深,你以后少招惹我。”
有点不讲理,今天她自己想招惹他的,人家只是没回应她而已。
岑宴深转头看她,好一会儿之后忽然说:“岑修回来,你怎么打算,和他结婚?”
他们之前心照不宣,从来没有聊过这个话题。
一听岑修这个名字,她的娇嗔、暧昧,全都被一桶凉水泼没了,语气不佳:“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偷情对象?大伯子?还是向筱男朋友的身份?”
“我说过,你只要解除和他的婚约,我们可以继续。”
因他的话,徐西漾内心闪过一丝期冀:“我如果和他解除婚约,你会娶我吗?”
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多个夜晚,在她被岑修的言语羞辱折磨时,岑宴深是她唯一的浮木,她多希望岑宴深能够坚定地载着她,让岑修下地狱。
她的期冀不过是幻想,她知道,岑宴深不会娶她,他这样野心勃勃,心里只有事业的人,怎么会为了她而对抗整个岑家?
果然,她的问话,岑宴深并没有回答,只是朝前边的赵哥道:“开车。”
声音奇冷,因为她越界的问题。
徐西漾不死心,又试探地说了一句:“岑修现在什么样你知道吗?他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他...”
他是个变态!
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岑宴深打断了:“他什么样,我比你清楚。”
徐西漾就此沉默,岑修太善于伪装,从小到大都是岑家的开心果,阳光明朗,对谁都好。
就连她妈妈安辛云女士,对岑家人一个比一个反感,唯独觉得岑修还算是个正常人,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一度怀疑,岑修的变态,是她臆想出来的。
今天周五,她不用回学校,所以直接送她回家,车停时,她已调整好情绪、恢复如常,笑着跟岑宴深说再见然后下车,仿佛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似的。
她总有这样的本领,再坏的情绪她也能很快消化掉,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得开开心心,反而是岑宴深的脸色一直不好,她说再见时,他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关上车窗让赵哥开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