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57)
白天的江面不如夜晚那边绚丽,多了几分平静。
章闲就如多年前的安允,碰到了挫折就立即逃避,说是懦弱,也可以说是弱小。他没有力量与现实反抗,残酷的现实让他认清现状,只能吞下一切委屈与痛苦,像一个失败者一样,用愿赌服输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催促自己离开这里。
幸运的是安允身边有真心待他之人。
安允坐在石台上,江边的柳树枝被风吹得如婀娜多姿的舞者,安允伸手扯下一截柔软的枝条,编起一个圆形的柳枝头环。
随手一编,竟意外的好看。
安允将头环拿好,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利落,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Chapter 28
葬礼前一天的晚上,许伊言在安允这边留宿。
按照许伊言的说法,既然一大早就要见面,何不直接在这里睡下,省去他来回路上耗费的时间。
睡是睡了,不过睡的是沙发。
安允看不下去,让他去床上睡觉,许伊言义正言辞地对安允说:“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许伊言是打定主意要将绅士原则贯彻到底。
安允无法理解:“你怎么回事?是我哪里有做的不对了吗?”
“没有,你很好。”许伊言脸色僵硬地解释:“我们慢慢来,我不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举动会让你感到不适。”
面对许伊言另类的体贴,安允心里百味陈杂,他看了眼许伊言,商量着说:“不然你去重新开一个房间吧?”
许伊言拒绝:“不用,沙发很好。”
安允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许伊言睡沙发。
许伊言固执己见,安允拗不过,只能让许伊言睡沙发。
第二天起床,安允醒来就看见许伊言眼底发青,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摁动,好像是在打字。
听到声响,许伊言抬头:“醒了?”
“嗯。”安允起身去洗漱。
许伊言:“我打个电话,工作上的事。”
安允点头。
他们出门的早,许伊言开车,安允坐在副驾驶。许伊言看见安允推上放着的发黄的柳枝头环,问:“这是要拿来干什么?”
树叶快要干瘪,安允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送给毛毛的。”
许伊言建议:“这个都快枯了,重新编一个吧。”
“不用。”安允摇头:“就这个,可以了。”
葬礼布置的很简单,人很少,安允一眼就看见了安昊。他穿着黑色西装,头戴黑色帽子,一个人站在人群之中。
阳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隐隐能闻见青草的清香。其他人都撑着伞,唯独安昊一人头顶烈日,鼻翼的阴影拉得很长,他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是在寻找什么。
下一秒,安昊精准无疑地看向安允,又看见安允身侧的许伊言。
安昊没动,是安允一步一步走到安昊面前。
周围的人看见他们,默契地移出位置,三人附近空荡荡的,像是与四周有了排斥。
“你们来了。”安昊说。
安允侧头看向另一边,是毛毛的墓碑。他的手上还挂着头环,他弯腰将头环放在前面。
安昊看了眼快要枯萎的柳条,说:“她从来没见过柳树。”
安允直起身子,看着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孩子眼神稚嫩清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呆呆地望着镜头,仿佛有无限的好奇心。
安昊见到许伊言,露出笑容,不见笑意。
“好久不见啊,许少爷。”安昊说:“想不到你对安允如此念念不忘,几年了还余情未了,依然抓着安允不放。”
许伊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昊,安昊的话激不起许伊言半分,他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安昊,连一句话都舍不得对他说。
被人无视,安昊也不尴尬,说:“许少爷当年不是很生气吗?明知道安允已经和别人订婚了,还要拉着脸找我说要见安允一面,最后得知安允消失不见,你还气势冲冲地说再也不想听见安允的任何消息。”
安允看向许伊言。
许伊言不耐烦地看向安昊,眉头紧皱,眼里尽是嫌弃,仿佛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安昊消失在他面前。
安允轻轻拍拍许伊言的手背,对安昊说:“说够了吗?”
安昊如同被踩住了尾巴,彻底露出憎恶的表情:“怎么?不能说吗?我说的都是事实。”
安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含着几分无语的口气:“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一昧提起过去,只能说明现实生活过得不尽人意,只能靠揭短来维持自己仅有的不值一提的骄傲。
安昊的处境说不上悲惨,但也够得上可怜,老婆没了,孩子死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昊冷声笑了笑,可在安允眼里,就是在掩藏他的心虚。
安昊闭上眼,阳光下的他,脸色煞白,没有血色。
许伊言拉着安允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嫌弃安昊此刻如同疯子的状态。
葬礼的后半程,安允不再和安昊有过任何交流。
事实证明,叶霜亭的担心是多余的,安昊早已不似年轻那般强势有力,安允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任由安昊摆布。
安昊的手伸不到安允身上。
应该算上许伊言的功劳。他一刻也不松懈地跟在安允身旁,安允往左一步,他往左一步,安允转身,他也转身。
像个影子一样跟着安允。
毛毛很少到屋外接触自然,体弱多病常年浸泡在药堆里,今天是个好天气,上天也希望毛毛走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