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如死灰，捂着腹部重重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突然冲目暮十三疯了一样地大喊：“我认罪、我认罪！我承认是我杀了人！拜托你们、拜托……请马上送我去医院！”

一片手忙脚乱中，有警员给中居新铐上了手铐、押送着他进入了警车。注视着警车挂上警铃，飞快呼啸着开走，矢目久司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倒是身边的伊达航，突然搭住了矢目久司的肩膀。

“你说，值得吗？”

“……什么？”

“杀了一个人，然后把杀人工具连同自己厌恶的人的血液，一起吞进肚子里……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有多恨死者。”

矢目久司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感觉晾了这么几个小时，头发已经稍微有些干了。

“这重要吗？”

伊达航一怔。

“有的人杀人，不需要太多理由。就像有的人救人，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你的表情有些奇怪，矢目。”

“啊，稍微有些头疼。”

第 87 章

婉拒了伊达航提出开车送自己回家的建议（主要是不想喜提警车接送的进狱系待遇）, 矢目久司带着猫包，陪着造型同款狼狈的太宰治，一人捧了一杯略微烫手的姜茶, 坐在了附近一家海鲜料理店中。

服务生很快送来了菜单, 矢目久司没接，而是朝着桌对面抬了一下下巴：“给这位先生，他点餐。”

太宰治眨巴了一下鸢色的双眼, 笑容意有所指：“哦呀，真的交给我？那么——点什么都可以吗？”

点了下头，矢目久司很是风轻云淡地吐出两个字：“随意。”

扑面而来的、闪烁着的土豪之光差点晃瞎太宰治的双眼。

没忍住, 太宰·赊账大户·治发出了饭饭饿饿的声音。

“那、那个，薄绿君～医生说我胃不好……”

“这样啊……趁着还没点餐，不如我们换一家拉面店？”

太宰治噎了一下，微笑：“……不，没什么，这里就挺好。”然而下一秒，他看向菜单的眼神忍不住喷薄出炽热的火焰。

矢目久司觉得这个绷带青年蛮有意思的——在不发疯的情况下。

但, 人哪有不发疯的？

等候传菜期间，太宰治软趴趴地伏在餐桌上，拖着嗓子有气无力地感叹：好可惜啊……”

矢目久司正在跟猫斗法, 一边快速往猫包里面塞入宠物店老板友情赠送的猫粮，一边用小臂抵住露出的猫包空隙、小心着不让猫崽溜出来，一阵手忙脚乱, 压根没空搭理他。

“唉……”

“咪～”猫猫探头，被按回去。

“真可惜……”

“喵呜～”猫猫蹭蹭, 被无情推开，拉上拉链。

“唉……”

矢目久司抬起眸子：“发生什么事了,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无精打采地倒着头，柔软的脸颊被桌面挤压得稍有些变形。

“真的很遗憾啊——”绷带青年絮絮叨叨，“难得有机会见识现场版的警方办案，我还想看看那个名场面呢……”

“……名场面？”

“是啊，就是那个——”

猛地一下支棱起来，太宰治一脚踏上柔软的沙发椅，一手摆出握枪的姿态，面色凛然，勃然怒喝：“こんにちは——！！”

动作虎虎生风，气势不可侵犯，眼神严厉冷峻，完美还原了两个小时前自己在伊达航面前表演的全套动作。

——并且顺利引来了店里泰半客人的瞩目。

迎着服务生为难的表情，矢目久司唇角惯带的柔和微笑，僵住了。

“……好的，十分抱歉，我会注意提醒我的同伴。”

服务生松了一口气朝两人微微鞠了一躬：“感谢您的理解，祝二位接下来用餐愉快！”

等到支着头往这边打望的食客们也都陆陆续续收回目光后，矢目久司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的青筋，咬牙低声道：“太宰先生！请您不要在公众场合做出某些……令人费解的奇特举动，好吗？”

——正常一点，算我求你。

矢目久司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表演完刚才那套动作，太宰治下一秒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回了桌面，闻言懒洋洋地拖着声音答应道：“知——道——啦——”

也不知道往没往心里去。

矢目久司心累地叹了口气，心知这个梗大概没法主动过去了，只好主动问：“刚刚那个情境，太宰先生是在哪里看到的呢？”

太宰治挠了挠侧脸。

“啊……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在国外出差的时候？”

“那，太宰先生是去了哪个国家出差呢？”

太宰治努力扒拉了一下记忆，摇了摇头，然后理直气壮道：“每天有那么多事务需要我处理，我怎么会记得住这样的小事呢！”

对于对方口中的很多需要处理的事务，矢目久司持保留意见。

思绪飞快运转，过了一会儿，矢目久司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太宰先生，你当时……该不会是在波兰出差吧？”

“可能？”太宰治看着被服务生推着小车送上来的一盘盘海鲜料理，突然脑洞大开，“如果我把这份河豚刺身全部吃掉，会不会因为河豚毒素而中毒死亡呢？”

正在帮忙传菜的服务生闻言大惊失色：“先生！我们店里的河豚处理的很干净的！是绝对不可能残留毒素，更不可能导致客人中毒的！”

太宰治就很是失望地“哎——”了一声，蔫头耷脑地靠回了沙发椅上，不出声了。

众所周知，当鸡掰猫不发出声音的时候，一定是在憋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