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死对头要养我(2)
小团子撅起来的屁股晃了晃,又把脚收了回来。
他扭头看了看床下,想着反正也不高,摔一下能有多疼,什么也没有活着重要呀。
想通了一切就简单了,他心一横,正要往下蹦,小腿却被杂乱的毛线缠住,一个用力不稳,整只小团子四脚朝天地摔在了衣服堆里。
有那么两秒,喻书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想,还好我聪明,把衣服先推下来了。
秋天的夜凉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是小孩子,喻书有点控制不住,心里也很委屈,不过撇撇嘴,到底没哭。
他爬起来,白嫩的脚丫踩在地上,就着月光四处翻找。
屋里实在是没有什么纸笔,那对夫妻不像是会读书写字的人,家里不会有那些东西。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只已经快用完的眉笔。
有笔就行,喻书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找了小半截干净的卫生纸。他实在是太小了,够不到桌子,索性也不够了,小小一团趴在地上,就着月光,短小的手指捏不住眉笔,只能用手握着。
逃出去,抱哥哥大腿。
写完以后又想起死前看到的那张冷俊的脸,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远离陆行舟。
眉笔很粗,卫生纸很短,这些歪歪扭扭的字勉强挤在上面,像是没有规律的毛毛虫,除了他本人别人很难认出来。
夜里很凉,写完这个东西,喻书才真的放下心,把纸塞进自己的小口袋里。他扭头看了看比他还高的床,干脆放弃了,往衣服堆里一扑,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
夜风吹着窗户,月光洒在衣服堆里,照着喻书小小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喻书是被人吵醒的,女人的动作狠不温柔,重重地晃着他:“醒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大大的眼睛里氤氲着水光,很多记忆变得更模糊了。他看着眼前那张略显狰狞的女人的脸,小孩子的心性占了上风,本来生病身上也难受,他撇撇嘴,眼里的泪花就掉了下来。
“怎么这么烫?”女人皱着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也大了些,冲门外道:“这小孩子发烧了。”
“什么?”男人嘴里叼着烟,一边穿外套一边探过来半个身子:“烧傻了就卖不了好价钱了,没人要怎么办,带出去看看吧。”
喻书是他们偷来的孩子,他们不敢带他去大医院,小孩子娇气,他们也不敢乱喂他吃药,只能抱出去看看有没有诊所。
好在这小孩子安静,没那么闹腾,就连哭也是安静的,不然他们也不敢带出去。
外面的天很蓝,梧桐树的叶子全部变黄了,落在地上小小的一片。喻书被那个女人抱着,心里开始思索自救的可能性。
他太小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小孩子哭闹很正常,不会有人把他当回事。可是他也不能扯着路人说,自己被拐卖了啊。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知道自己要离开坏人,还要去找什么人。但是是什么人呢?因为生病,脑子昏昏沉沉的,很多记忆已经模糊掉了。
女人一边抱怨,一边把他递给了男人:“你先抱着,我打电话问问能不能找个地方给他看看。”
说着低头摆弄手机:“好不容易弄来的,可千万别出岔子。”
街上虽然冷,但是人流量很大,女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一个角落,看样子是开始打电话了。
男人不喜欢抱孩子,才抱了一会儿就没什么耐心,把喻书放在地上。许是烟瘾犯了,他手伸进口袋里四下摸索,然后对粗声粗气对喻书说:“听话点啊,一会儿就带你看病。”
小孩子看起来粉雕玉琢的,确实可爱,他看着喻书大大的眼睛,又补了一句:“一会儿叔叔给你买糖吃。”
他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看着喻书,心里也不由得很满意:这小孩子乖得很,又长得这么好看。就是不哭不闹的,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烧,不会烧傻了吧。
喻书眼里噙着泪,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搭理他。
男人也不生气,想着三岁孩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自顾自地抽起了烟。
喻书好难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伸出小短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然后试着从口袋里掏东西。
好消息是真的有东西给他掏,坏消息那个东西太脆弱了,似乎被他掏烂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个玩意儿,记起来自己昨天半夜好像是写了什么求生攻略。
记忆会慢慢淡去,他突然想到更可怕的问题,万一以后他也不认识字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就很恐怖了,他把纸拼接上,里面有些笔画被他的眼泪晕开,看起来黑乎乎的,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唯一能接上的一句话:抱住行舟哥哥。
抱住行舟哥哥?
喻书的三岁智商很勉强地试图理解这句话,过了几秒,明白了。
这是他哥啊!
可是他去哪儿抱呢。
没过一会儿,女人打完电话回来了:“走吧,去医院。发烧是小事,毁了我的生意那可是大事。”
去医院好啊,医院人多。
喻书依旧保持安静,偷偷地把刚才的碎纸又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真的很难受,早上醒了也没吃东西,因为发烧,浑身上下都很疼,脑袋也晕乎乎的。可是依旧克制着本性,没有哭闹。
那对男女带着他打车去了市中心,正值早高峰,路上特别堵。不远处好像还有一个贵族幼儿园,路边停了很多私家车。
透过车窗,喻书隐隐看到路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旁边众星拱月般地站了好几个人,就那么一眼,他看到了被围到中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