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摇梦铃(108)
见三枚准备就绪,它一个飞跃,眨眼便站到了三枚的手臂上,扬天鸣啼了一声:“咯!”
开始吧,先把孟庄的幻境撕碎,再把那条巨蟒生吞入腹!
——
三枚左臂举在身前,八耳站在她的小手臂上威风堂堂,迎风怒视着前方。
她将右手摊开,五指聚拢掌心朝上,慢慢移到握着拳头的左手下方,迎风一晃,神出鬼没的破瓷碗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右手里。
这时,风突然猛了起来,打着旋儿似的乱刮。
陆衎上前一步,护在三枚的身后,兰哥见状,抱着锁魂箱也守到了三枚的另一边。
三枚眼尾一挑,嘴角笑意一闪而过。
风吹过衣角,她杏眸微眯,聚精会神仔细观察着前方的破木屋。
就在破木屋窗沿上有一丝微弱的红光闪过时,她紧握的左手瞬间大张。
三枚握在掌心的两枚五铢钱猛然失重,接连向下坠落,却在即将落入碗底的瞬间,缠在手指上的红绳蓦然一松,突然闪现在铢钱底下。
红绳穿过五铢钱的孔洞,向上一串,又紧紧地绕回了三枚的手指上,铜钱骤然悬空,在破瓷碗里左摇右晃,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声。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呼一吸间。
然而铃声一响,七零八落散在各处的小木屋,突然开始飞快移动了起来,“嗡嗡嗡”发出巨响,眨眼便都挡在了破木屋前。
“序三,你想作甚!”孟庄的沉喝声再次响起,语调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三枚轻笑一声,声音格外响亮清脆地道:“没作甚呀。”
“就是想进你家坐坐而已。”她左手轻轻一晃,五铢钱撞到破瓷碗,又发出一声脆响。
“啪嚓!”挡在最前面的小木屋瞬间四分五裂,木屑水花飞溅。
陆衎抬手一挥,将飞溅到身前的木屑和水花挡掉,耳边又听见一声细弱的“嘶嘶”声。
孟庄:“我水尾寨不欢迎你!”
“这可怎么办?请神容易送神难吶,你家孩儿专门我把引到这儿来,你现在却要我滚蛋?”
上一秒还嘻嘻笑着说话的三枚,脸色骤然一沉,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又冷锐,她向前大跨一步,左手向上一翻,破瓷碗倒扣其上,右手往外轻轻一拉,手上多了三根细香。
她捻着细香高举到半空,稍微一晃,细香点燃,徐徐地飘出黑色的缭绕烟雾。
孟庄响彻在头顶的声音,语调十分急躁激动:“你身为寻尸人,不去为那摇铃的鬼魂寻尸,偏不务正业跑我蛇族大闹,我定将你恶行,上告你寻尸古寨,让你族中长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三枚小眼一翻,讥笑道:“你还真如传闻所说,是个为老不尊的告状精!”
“你告去啊,我都不带皱一下眉头!”她反手抓着香脚,将燃烧着的香头朝下,慢慢逼近湖面,“你挑衅行凶在前,恶意谋害在后,难不成,我连正当反击都不行?”
孟庄怒喝:“你明知你要寻的尸首不在我这儿!”
“呵!”三枚轻笑,“还说你没认出我来?”
“我要寻的尸首在不在你这儿,你让我亲眼看看,便知是还不是。”
“你休想!”孟庄猛然大怒。
狂风吹得三枚眼睛差点睁不开。
“我今天还偏就要你家门大敞,看看你蛇族里,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肮脏秘密!”
“放肆!”孟庄爆喝一声,从天而下的压迫之势越来越重。
可怜的兰哥,被头顶的威压,和三枚与陆衎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场,压得脸色青黄。
但他逼着自己不肯后退,偷偷抹掉两行鼻血,浑身发颤却抱紧锁魂箱,一直守在三枚的身侧。
陆衎警惕地左右张望,熟悉的蛇吐信子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若隐若现,却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三枚的腰侧,打算发现异常,便随时准备抱着三枚飞跃而起。
三枚正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凝神寻找幻境破绽,一边还要分心与孟庄互怼,根本没注意陆衎已经揽住了她的细腰。
孟庄被三枚三言两语,气得暴跳如雷,“放肆!序三,你放肆!”
“你不过一介低贱寻尸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我蛇族之门!快滚,否则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随着他的爆喝声响起,风云骤变,天上白云转瞬成黑,乌压压地向下压来。
压抑、沉闷的空气里,狂风沙尘肆虐,从人的身上飞掠而过,带着潮湿黏腻的湿度。
平静的湖水汹涌翻腾,起伏剧烈,乌篷船不止被风刮得左摇右晃,亦受澎湃的水流颠簸,似乎随时会被湍急的波涛吞噬。
陆衎环在三枚腰侧的手蓦然收紧,竭力保持平衡的同时,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兰哥抱着锁魂箱,跌跌撞撞磕碰得头破血流,却特别倔强地抵着怒号的狂风,也要爬回船头的位置。
轰隆一声,天空惊雷响彻,电闪雷鸣之下,暴雨突降。
全身瞬间被雨水打湿的三枚,嘴角仍旧挂着云淡风轻的讥笑,手中细香没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熄灭,反而越燃越旺。
“啧啧,孟庄啊,你这情绪波动也太大了,心态也太脆弱了吧。”三枚摔了下脸上的雨水,轻哼一声。
“这可不行呀,我必须好好说你一句,像你这样如此毫无章法、猛烈进攻的招数,亦是敌人最容易抓住破绽的时候呀。”
特别还是在你实力彻底下降、情绪大起大落,法术大打折扣之下的进攻,更是错漏百出。
三枚直接站上船头,弯腰朝湖里倾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