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摇梦铃(140)
“怪我,就不该将人交给你!”他长袖一挥,越过人便走。
“诶!”裴元被陆衎说得有些些委屈,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小八耳突然一边飞一边嚎叫,包有料那个家伙见状,一惊一乍地说什么幻梦、怨灵的,他也来不及细问和多想,见八耳快要飞远了,只好先追啊。
只是没想到,追着追着,就追到这儿来了。
见陆衎甩袖便走,裴元连忙小跑跟上,绞尽脑汁正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太子和三皇子——”
话才说了一半,邢正突然上前一步,截住话头道:“听说一大早就出游了,我渡船从眧州过来水都这边的时候,看见了二位殿下所乘的大楼船。”
正如邢正所言,太子和三皇子两人,此刻同乘一舟,正飘荡在镜湖之上,找寻传说中的水尾寨,根本无心在意陆衎的院子到底住了谁。
裴元眼睛瞬间一亮,突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对!所以你放心,院子里不会有人胆敢误闯的!”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所有人都漏算了一个人——长曜郡主!
听见裴元和邢正的话,陆衎紧拧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斜眼睨了下抓在手中的八耳,他的心里莫名还是有些担心,脚下的步伐越跨越大,越走越快。
“即使没有人误闯,但若是三枚突然醒了呢?”
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整个人肯定又饿又渴,哪有力气起身喊人!
若是蛇族有漏网之鱼伺机报复呢?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搞不好我们回去了都没醒呢!
裴元心里这样想着,刚要张嘴说出来,就被邢正用力往后一扯,牛眼对他一瞪,用气音喝他:“你是不是也跟水不对付啊?我怎么觉得你将脑子寄放在眧州那边了。”
也可能是脑子进了水吧,不管好赖什么话都往外冒!
“诶!”裴元倒是一下子就听出来邢正在骂他没脑子,“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拐弯抹角地骂人了!”
他气得抬手就要砍人,身边猛然略过一阵疾风。
裴元眼前一花,抬眼定睛一看,就见一身黑衣的之夜风驰电掣般跑到陆衎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序姑娘,醒了!”
邢正眯着眼仔细看着之夜的嘴型,读完他报告给陆衎的话,反应了一下,按在裴元胳膊上的大掌,蓦然用力一抓。
“什么!”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裴元亦是喜上眉梢,与邢正对视一眼,两人立即化干戈为玉帛,一起笑着追再陆衎的身后。
“太好了,小三枚醒了,我们再也不用忍受陆在野这个冻死人不偿命的活阎王了!”
——
冻死人不偿命的活阎王陆衎,满心的欢欣愉悦,在看见堵在三枚长榻前胡说八道的长曜郡主时,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忍无可忍的厌恶。
更令他窝火的是,听了她那些荒诞无稽的谬论,三枚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难道不该生气吗?
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难道就一点不在乎自己?
面沉如水的陆衎,在三枚笑意盈盈的注视下,重重地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径直略过脑袋低得快要掉到地上的长曜郡主,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软塌前。
三枚已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好好看戏,见陆衎眼神喷火一样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她舔了舔唇,笑嘻嘻地耸了耸肩,双手往前轻轻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先忙哈。”她挑眉对着陆衎道。
陆衎被她这么一笑,心头的无名火便散了一半。
再看她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消瘦,精神状态还挺不错,甚至有力气和闲心挤眉弄眼气他,看来是没甚大碍。
他这几日心里一直高高提着的石头,终于慢慢的放了下来,嘴里起的水泡,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陆衎磨了磨牙,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尾带笑地瞪了三枚一眼,才听话地慢慢转身,看向了坐在边上鹌鹑一样的人。
必须把眼前这碍眼的人赶走,免得日后留下祸患,坏了自己的好事!
“长曜郡主。”他看着长曜郡主,声音不轻不重,情绪没甚起伏地道。
长曜郡主闻言,身子情不自禁就是一颤,声若蚊蝇地道:“嗯、嗯。”
在看清门口的站着的人是陆衎时,她又羞又愤,藏在袖子底下的纤纤玉手,早已拧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对着三枚颐指气使、大言不惭的正宫言论,被陆衎听去了多少!
尽管悔不当初,长曜郡主这时也不忘在心里恨上三枚:狡诈多端的野女人,肯定是故意诱导自己在陆衎面前出丑,好衬托她的无辜白莲花形象!
一想到自己的形象碎了一地,羞愤欲死的情绪嚯地一下,涌上心头。
长曜郡主恨不能就地昏倒装死。
可她又实在不想在三枚面前丢脸,于是一时直到陆衎走到近前来了,她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应对方法,只能一直低着头,心里祈祷这时能从天而降一个人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然而老天好像没听见她的祈祷,房间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一个人来。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长曜郡主自诩脸皮再厚,也一时半会没法抬头面对陆衎。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空气似乎也跟着凝滞了一般,气压低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陆衎再次出声,长曜郡主又不敢抬头,脖子已经开始酸痛也只僵着不敢动,嘴巴微张,小口小口地呼吸。
正想抬头偷偷看上一眼,就听一声小小的轻哼,吓得她飞快地缩回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