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摇梦铃(49)
但经过雨林一趟,他的心中对这破瓷碗的兴趣和好奇,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转身对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陆衎道:“这碗从头到尾就在我的手里拿着,期间没经过任何一个人的手,包括邢安然,进了雨林,我就一直盯着它看,视线一下都没有转移过,所以不存在有人能从中作梗的机会。”
“包老板他,很可能不是骗子!”
他是真的给他找来了个奇妙高人!
裴元满眼真诚,说话时还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朝陆衎强调道:“这奇怪的小丫头,也不是骗子!”
三枚瞬间瞪大双眼:合着你从头到尾都把我当做骗子?!
等会,不会其他两个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嚯地一下,转头就朝陆衎瞪眼。
陆衎的额角又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他暂时将太子和三皇子是怎么跟长曜郡主搅和在一起的事放下。
他道:“我从未将你当做骗子。”
邢正眨了眨眼,立马跟在陆衎后面积极表态,“我也没有!”
三枚“哼”了一声,转身踢了踢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的八耳,背对着所有人开始捣鼓她的锁魂箱。
裴元瞪眼:......怎么有种被兄弟插了一刀的感觉?
不对,是两刀!
陆衎懒得理他,跟在三枚后头问道:“无根水接来了,能把老妪变回来了?”
“嗯,大概吧。”
三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稻草人,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将东西递给陆衎。
她说:“把这个挂到窗户口那边。”
裴元一个箭步,抢过了稻草人,“我来!”
他现在可热衷于接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感觉自己可勇敢可厉害了。
将手中的稻草人提到眼前,上下前后看了一圈,裴元问:“这个稻草人怎么这么奇怪,手里提着的是扫帚吗?”
三枚:“扫晴娘,祈求扫去阴霾,雨止天晴的娃娃。”
“扫晴娘?”
裴元稀奇地看着手里的稻草人,“本世子走南闯比,只见过用布或者剪纸制成的扫晴娘,而且一般不是挂在屋檐下和贴在门楣上吗?”
“序三枚,你这挂在窗户口的稻草人扫晴娘,一般是在哪个地区流行的做法?”
三枚被问得一顿,心想我只是比较俭省,而且挂在窗户口还是屋檐下,有什么区别吗?
还有,序三枚是什么狗屁称呼!
“我姓序,单名一个三,不叫序三枚!”
裴元歪头:“我怎么记得,你一开始介绍自己的时候,自称三枚。”
三枚心里简直要被他蠢哭:“三枚是我行走江湖的字号。”
裴元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哦。”
“拿来,我自己挂!”三枚气不过,作势就要把东西要回来。
“诶,别别别,我来!我来!”
裴元将稻草人背到身后,屁颠颠就往窗户那边走,他可好奇这稻草人是否比那小破碗还要神奇了。
邢正看着牙酸,余光觑见陆衎有些黑沉的脸色,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看见陆衎在宣纸上记录的文字,他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凝神仔细阅读着。
越看越觉心惊,原来薛婉茹生前还经历过这样的惊险境遇,虽然两人素未谋面,邢正的心里对薛婉茹霎时充满了悲悯之情。
同时又觉得这样一个还未及笄的单纯小姑娘,面对人生骤降的巨大灾难,不是乞怜茍且同流合污,而是勇敢无畏地奋起反抗,是在令人钦佩刮目。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愤怒,邢正环顾房间一圈,想说先将那把封印着老妖婆的油纸伞拳打脚踢一顿解解气,垂眸时看见小八耳嘴里叨着昏黄色的油纸伞,优哉游哉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他忽然想起薛父来报案的时候,曾经说过薛婉茹失踪的时候,从家里拿走的是油纸伞,分明是天青色的。
他挠着头,出声问道:“他们明明可以略过油纸伞这事不提,为何偏要强调,薛婉茹的雨伞是天青色的?”
正专注地往破瓷碗里绕线绳的三枚,闻言一顿,想了想才道:“薛婉茹失踪,在衙门里又得知远不止她们一家如此,石芸娘当时便猜到老妪那里,后来两人争论后,做女儿的妥协了。”
“她们将封印着薛婉茹的油纸伞一并带到郊外,原本的计划,可能就是为了设置一个障眼法。”
邢正不由问道:“障眼法?”
三枚点头:“一个州城,竟然一下子就失踪了十几个少女,充分构成极大案件,势必会封城大肆搜捕,到时候搜捕不到任何线索,便会扩散范围,往就近的郊外乡野搜寻。”
陆衎接着道:“所以她们将薛婉茹带到了郊外,就是为了让她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被官府的人找到,到时候薛婉茹配合官府调查,是将人引导截然相反的方向调查,还是就让案件成为未结悬案,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老妪她们的手里。”
“没错。”
三枚点头道:“那老妪是个多疑谨慎、老奸巨猾之辈,千算万算敌不过天算。”
“薛婉茹与她的生母石芸娘性格迥然不同,竟是生了一身的傲骨和不屈的正气,于是变故就发生了,就在你们找到竹篮的那个小木屋里。”
“后来薛婉茹伤了老妪逃跑,而且还是带着她变法害人的重要法器,你叫老妪如何甘心?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挂完稻草人的裴元,左看看右瞅瞅,用力抽出怀中的折扇,“啪”地一下打在桌上。
他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石芸娘是谁?什么郊外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