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恶(159)CP+番外
“宴宴,宴宴,不是这样的,”他音调颤抖,夹杂惊惧,慌忙解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当时是快......”
“不重要了。”可宴玦冷声打断了他。
居高临下地低着眼睛,摸到重尘缨的下巴,指腹摩挲,叫他把脸扬了起来。
“重尘缨,”
直面进彻骨的瞳孔,泡进寒凉的河。
“我现在很不喜欢你。”
然后结成冰。
让重尘缨面色僵硬,陡然发白,急急摇头:“不要......宴宴,不要这样......”
宴玦敛着眼睛,音似幽魂:“所以看你这样痛苦,我很畅快。”
“别死了,一直痛苦下去吧。”
他把手收回来,在颤抖地注视里淡声说话。
“而且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想见你。”
“别脏了我活着的名声。”
回响坍缩。
重尘缨猛然惊醒,不渡生已经捅进了自己的胸口,深入一半。
他咳出一口血,发现自己还倚在墓碑前,四顾无人,并没有任何宴玦的影子。
呼出几口短促的气,头往后仰,想起了刚刚身临其境的梦,竟然会有那么真实的梦。
就好像宴玦真的出现在他跟前,托了一个将死的梦,让他有拥抱的温度,甚至还有说话时的起伏。
只是宴宴很讨厌他,想让他痛苦。
那他就痛苦吧......
自己已经刨了他的坟,若是还跟着殉情,传出去的话,的确污了宴玦的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军生前始乱终弃,招惹了什么痴情郎。
重尘缨垂着视线,思绪昏沉。
宴宴死了也不想看见他,那他就再等几年,等宴宴投胎转世,离开了黄泉,他再下去......
于是喉头一哽,把苦涩咽回去,硬捱着胸口刺骨的疼,握住剑柄,一点点缓慢拔了出来。
血肉横飞,遍流地面。
又用灵力聚集在伤口,勉强止住了血。
他吐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却忽然想起一件最为重要的事:谁杀了宴玦?
答案脱口而出: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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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蝰的驻地并不费力,伞南和伞氏一族就是长在脑袋上的眼睛,粘在背后的膏药,撕不下来。
伞南不知道重尘缨这一年多来经历了什么,但那已经登顶的玄门和宴玦身故的消息,也足以窥见角隅。
他不便开口劝慰更无权干涉,只是忽然飘忽道:“你,可以的话,别杀他......”
重尘缨正手握粗布,面无表情地给不渡生磨洗剑刃,闻言眼神一顿,转头看过来,语气狐疑:“别杀蝰?”
伞南喉头一哽,补充道:“我的意思,妖神活捉的价值比直接杀了更大。”
重尘缨唇角微勾,哼笑了声:“死太便宜他了......”
“他的老巢,他的族人,我会一个个全拆干净,一个个全杀干净。”
重尘缨没直接去找蝰,而是去了近段时间里探查到的临时据点,那里多是潜伏伪装的蛇族,训练众妖,拔高武力。
因为缺乏足够的人手,一直都是保守跟踪,并未出手。
重尘缨一连捅了好几个蛇窝,在把最后一条黑蛇开膛破肚,蛇胆掏出来时,忽然感受到背后传来巨大的灵力波动。
无风起浪,叶响沙沙。
他压眉一笑,知道蝰终于忍不住了。
手掌随性甩动,将血腥沿着指尖滑落一半。极为缓慢地站起身,才将挑衅的眼睛偏过一半,就在瞬间血液倒流。
他看见了全无预料的人。
“宴宴?”
是和坟前一模一样的宴玦。
重尘缨几乎定在了原地,在一连眨了好几次眼,确认没有消失之后便急忙踉跄上前。
还隔着半米远的距离,他就听到了宴玦的呼吸,活人人体的温度漫过来的瞬间,就让他泪流满面。
“真的是你吗宴宴?”
他颤抖着音调,想要触碰宴玦的脸,却无意瞥见了自己手上的血迹。
生怕弄脏了宴玦,于是便急忙在自己衣摆上胡乱擦了一把,才小心翼翼地捧住宴玦的脸颊。
可还是染上了些许印记,浅浅的红抹在眼下,但无伤大雅。
宴玦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躲开,只敛着视线,凝看着重尘缨不断虚晃的瞳孔。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手上实实在在的触感是救命稻草,无需用力就拉回了身在断崖的他。
重尘缨哭出了声,眼泪一簇一簇落下来,浸润大半张脸,把嗓音湿透,指腹也跟着虚浮无力。
宴玦身上的气味让他迷醉,让他上瘾,让他靠近。
不自觉地额头相抵,把自己混乱的呼吸传递在鼻间,感受着每一丝每一缕的痴心妄想演化作实体。
然后又不甘于此,猛地栽进宴玦颈窝里,手臂勒紧了腰,不要命地拥抱。
却像抱着一具徒有温度的躯壳,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惊动。
他觉得宴玦无故的沉默是因为责怪自己,便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夹杂哽咽。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当时以为我快死了,我不想让你难过......”
“那天的话都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有轻视我们的感情......”
埋在颈窝里,含混又模糊。
“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知是哪句话起了效用,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在做梦,梦里的宴玦还没经受到刻薄的伤害,会主动环上自己的脖子,用力回应拥抱,甚至勒得他呼吸发疼。
“宴宴......”
重尘缨终于带上笑,掌心托住后脑,越发深切地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