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恶(90)CP+番外
宴玦没搭话,无声扯了扯嘴角,呼吸得很浅,显然已经困意渐浓。
重尘缨在上盯着他无意识间隐隐挣动的眼皮和睫毛,忽然哽了嗓子,轻飘飘的语气甚至有些呆愣:“那你就是栓狗绳,要时时刻刻套牢了,不许丢下我。”
手指摸到他耳后,若即若离地碰了又碰。
重尘缨以为宴玦不会再接话,可那人轻呼了口气,声调很低,细细温温:“怎么又绕回去了......”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无意识地拍了拍,越来越轻:“不会不要你的。”
泠夜也生暖风。
重尘缨几乎没怎么睡,半阖着眼睛闭目养神,给宴玦温了大半夜的内力,等太阳探了头,屋里没那么冷的时候才收回手,彻底放了心。
等他再次睁眼,屋子里已经基本覆盖澄金,看来已然不早。懂事的温钟心里有把尺,按住了早间要破门而入的玄南彦,没让任何人打扰。
宴玦已经醒了,安安静静地枕在他肩头,手里捏着一缕带卷的发,绕在指尖,没什么逻辑地转。
“醒了?”他察觉到胸膛上微弱的呼吸差别,问道。
重尘缨嗯了一声,眯着眼睛避阳光,一只手去摸他的侧脸,指尖兜住下颚,一来一回慢慢醒神:“怎么不叫我?”
“叫你做什么,挨了三十闷棍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宴玦把下巴仰起来,像猫儿一样舒展脖子,顺着他挠。
重尘缨低低笑了声,托着他的脑袋坐了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他坐直上半身,一条腿架起来,另一条腿屈起平放,好让宴玦能够枕在自己大腿上。被褥掀开一半,正正好能看见整个后背。
重尘缨是真佩服宴玦的自愈能力。
昨日还称得上交糅泥泞的血痕今日便已经各自剥离,一条条一道道,混着腥红和湿痂,像是生在白色沼泽里的花带,附着妖冶的慈悲。
圣洁的皮肤,肮脏的血迹,邪恶的慈悲。
重尘缨盯着这画,不自觉便出了神。
指尖触摸到一处浸出血花的疤痂,竟摒住气息,没什么忍耐地按了下去。
“唔......”宴玦闷了一声,那突如其来的疼让他陡然冒了满额头的冷汗,指尖也不自觉揪住了垫在脸颊底下的裤子。
重尘缨被这声喊回过神,瞳孔一颤,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抱歉。”他低低说了声,可听起来也没那么真心。内力聚在指尖,帮他把这疼给缓过去。
宴玦抬起眼睛,看见他喉间那块骨节滚动又落下,是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闭了闭眼,说话还有些急促:“你不是真疯了吧?”
重尘缨没什么反应地笑笑,一直托在宴玦脸侧的手滑到额头,把汗抹去了,然后又落回来,安慰般地磨了磨。
“没人跟你说过你的后背很好看吗?”他忽然问道。
风吹过,雪落过,线条直溜,是奇崛的山脊。
宴玦眯了眯眼睛:“一般人看不见我的后背。”
重尘缨笑得意有所指:“那我可算是常见。”
宴玦枕着他大腿,转过脸,朝向外面,不说话。
重尘缨摸他脸颊的手依然没停,眼睛敛着,听不出语气:“宴宴,我不会勉强你的。”
宴玦抿了抿嘴唇,嗯了一声:“你最好是。”
重尘缨扬起眉毛,两只手去托宴玦的肩膀:“能起来吗?”
宴玦顺着他的动作缓慢坐了起来,身体往前倾,两个人相对而坐,把脑袋靠在了重尘缨肩窝里。
重尘缨不敢再去碰他的后背,只一手护着后颈,把被子拉上来,防止漏风松松掩住。嘴唇凑在他耳边,音调带笑地亲了亲:“害羞还是闹脾气?”
“都没有。”宴玦闭着眼睛应得干脆。
重尘缨适时闭了嘴,又给他围了层厚氅:“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食。”
不多会儿,重尘缨便端了碗漆黑的药进来,但还没等他说话,宴玦就把眉头皱了起来,立刻摇头道:“不喝,苦。”
“你还没好,要喝。”重尘缨在他床边坐下来。
“顶多再一两天,基本就好了。”宴玦不退步,继续跟他争。
两个人还在因为一碗药掰扯着,玄南彦便推门进来了。
他下巴朝着外面,却向宴玦使劲眨眼。
“宴七,你家十一小姐来了。”
玄南彦特意朝重尘缨挤了挤眉毛。
第60章 入赘
青溪。
很像青溪。
重尘缨见到这位十一小姐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同样粉青色的薄纱衣服,同样俏皮活泼的灵动举止,只是稍显刻意,隐隐藏着股贵家小姐的跋扈。
倒不如说,这是在模仿青溪。
重尘缨忽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知实情的世人都道宴将军潇洒风流,身边红粉不断,但都只是过眼云烟,唯有青溪最长久,甚至有谣言流传,若非青溪姑娘出身不对,定是要被抬回将军府做正妻的。
既然宴玦喜欢青溪这种类型的人,那想要被他喜欢,最快最简单的方法自然就是“成为”青溪。
这个十一小姐,明面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心思却真够招啊。
重尘缨眯了眯眼睛,手上依然端着药碗,坐在宴玦床尾岿然不动。
“玦哥哥!”宴瑶提着裙子步履飞快,仗着宴玦的本家面子,把玄甲卫当自己家,叮叮当当便跨进了门。
一入目,是宴玦披着大氅盘腿坐在床上,而他旁边的亲近位置,坐着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正端着碗汤药伺候。
不出意外应当是玦哥哥身边的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