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祂倒罕见地欣赏起这只正在被祂撕碎的银蜻蜓。
卫厄的身体被祂夺取了控制权,连眼皮都眨不了,唯独又长又密的睫毛被汗水打湿,一根根不受控制地垂粘下来。如同在红水晶般的眼珠前罩了一层密帘,稍微一被祂侧转,就会折射出细小的微光。
漆黑的垂直发丝迤逦在棺材面,将青年笼罩其中。主神惨白,俊美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脸庞偏侧,饶有兴趣地俯瞰卫厄在掌下痛苦的神情。
“你这会看起来很美。”祂称赞道。
是真的很美。
美得令祂杀欲与食欲大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前所未有的美味食物吞吃下腹。
唯一令祂稍微有点迟疑的,是除了杀欲和食物外,祂似乎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渴望,想要宣泄在这个蝼蚁身上。
真奇怪,卫厄已经被祂彻底掌控在手中了,要杀要吃都随祂心意,还能有什么东西勾动祂的念头?
银色的瞳孔底非人的凶光闪动,主神抽回手,沾血的手顺着青年惨白的肌肤表面轻轻缓缓往上滑动,仔细寻找那一丝异常的源头。
指尖的血迹在卫厄如霜似雪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卫厄的下颌被祂抬起,沾血的指骨在那雪白的颈部同样染上几道猩红。
没找到。
明明已经完全掌控了,还是没找到那种念头的来源。找不到来源,就无从宣泄。
或许是差了一点求饶。毕竟卫厄太冷静了,哪怕在痛苦中对祂的恨意杀意已经到了极致,还能强行逼迫自己寻找逃生的机会。
冰凉阴寒的气息落在脸庞上。
主神的语气说不出的蛊惑。
毕竟常人面对生不如死的折磨,更愿意来个干脆的了断。这是生物逃避恐怖的本能。
主神将他的脸抬起时,卫厄的鬓角已经完全湿透了。主神单手按在他脸颊,他整个人都被主神恐怖的阴影笼罩。
主神的话落下时,他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哪怕身体失去控制,也能瞧出银发青年的冷漠轻蔑。
真难办。
主神狭长非人的银瞳微微一眯,指腹无意识地碾压上青年的唇……跟又冷又硬的水晶似的,打碎容易,碾碎也不难。但要让他低头,竟然真的是件难办的事。就在主神手指压上青年唇边的瞬间,一直漠然的青年忽然张口。
一口咬在了主神的指节上。
不过是稍微放开了点对他咽喉口舌的控制,立刻就开始反扑。
温热的唇和舌尖碰到指节。
“不想求我也行,”在即将卸下青年下颌关节的时候,主神忽然转了主意,祂手指捏在卫厄的颈部,略微一用力,饶有兴致地,“你主动供奉我一下,我就杀了你。怎么样?”
停留在卫厄致命要害处的手暗示性地收了收虎口,扼止了卫厄的呼吸。
银发青年终于略微有了点反应:“……你放我起来。”
漆黑的直发坠在“神郎官”皮囊的面颊边,主神微冷的指尖微微摩挲青年的喉骨,祂声音缓慢:“我可以让你遭受比先前更彻底一点的折磨,你想自己撕开自己吗?”说着,神龛喜棺周围的锈红铁索蛇一样升起。
祂既然能控制卫厄的身体,让他没办法反击,那控制他的身体让他“自己”向祂供奉,也不是什么问题。
锈红铁索在身边缓缓蛇行。
卫厄无动于衷。
只有获得行动的空间才能找到机会。
锈红的铁索蛇一样触及青年的肌肤,搭在颈上的手指一点一点,透出些许令人寒栗的思考。
卫厄却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一个交易。
想要他自己供奉,就要先放他起身。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有吸引力,那么多资深者里,他是唯一一个叛逃,又把主神扯到这种位面的。主神要是觉得控制他得来的“主动供奉”有意思,那也不用在这里跟他废话了。
狭窄恐怖的神龛阁屋里,时间仿佛被拖长。
“如果我不满意,你,还有你那些蝼蚁队友,都会死得很惨。”扼在颈上的手指终于松开。
深吸一口气,卫厄撑着棺材面起身。
他原本被放在棺材面板上,主神只将他放开,自己依旧单手按在棺材边沿,身形如恐怖的阴影,阻住卫厄的任何去路,单膝压抵在卫厄腿边,冰凉的诡物感异常明显。卫厄被祂限制了下|半身的活动空间,着力点只剩下撑着身体的双臂。
只要手一松,就会立刻砸落回棺材板面。
卫厄瞥了祂一眼,意思是让祂拿开。主神没动。
“你当我真的蠢?”祂不紧不慢,“放你起来给我一刀?”
你最好真的蠢。卫厄冷冷地。
“伤。”卫厄继续。
让主神减少对他的禁锢是不可能了,祂远没表面看起来的容易算计。至少得在所需的范围争取。
治疗伤势在祂可以接受的范围。
“得寸进尺。”主神评价。
未知级别的诡气残留在血肉里,存在感极强,仿佛印证了主神先前说的。
祂想给什么就给什么,想留下什么就留下什么。
卫厄眉眼冷淡。
他们都清楚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卫厄不是起来老老实实供奉祂的,主神也不可能卫厄真主动供奉了,就直接杀死他。
祂眼底非人的凶光分明昭告着,一定会慢慢地将卫厄享用到尽兴。引诱卫厄答应的“交易”只是罕见有些兴致想搞清楚,卫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激发祂如此强烈的宣泄欲,并且乐意于粉碎卫厄的求生希望。
就像祂明明从“香火闽南”副本结束,就夺走了血供品的供奉关系,却一直隐藏到现在,才给卫厄致命一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