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原因?
卫厄又问了黑阿婆一些问题。果不其然,神郎官在黑阿婆寨子供奉的时候,虽然也阴邪诡异,但还没到降临就会杀人的地步。更没听说过神郎官只会在漆黑的棺材中出现。“香火闽南”中胡氏供奉的神郎官同黑阿婆寨子供奉的神郎官,简直不是同一尊寨神。
问了该问的事,卫厄将折好的竹篾小鸟放到黑阿婆和阿图面前。
卫厄问过了事,专员便忙不迭地上前问黑阿婆是否愿意成为辅助挡境神的“随侍”,保卫一地平安。
黑阿婆同血新娘阿秀她们不同。
她一辈子最大的心结就是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没救得了自己的儿子,能与孩子在现代的天日下重聚便已是万幸。心结一消,黑阿婆就是个寨子里的普通阿婆,对着官面来的专员,见是个汉人,还以为是中原王朝来的人,格外局促,连连抓着自己的衣摆说,这事哪里轮得到请。
“官家不嫌弃,能帮多少肯定帮多少。”
那边专员哭笑不得地跟黑阿婆解释几百近千年的风云变化,
卫厄倚在一边休息,视线掠过滇南的山群。
他小的时候,还没遇到柳老师,卫成和酗酒隔三差五没回家。自然没有谁像黑阿婆要救阿图离开十五猛一样,哪怕瘫痪了双腿,都要熬好做好骨翅送他飞起。哪怕隔了几十年都要越山渡河,再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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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在山路间行驶,卫厄靠在车窗上,偏头阖眼。
控制局动作迅速,日头稍稍升起时,后续人手就赶到了,将余下的事情都接了过去。卫厄一宿没睡,原本只是想合眼稍微休息一下,结果车辆在山路间颠簸,晃动间,竟然真睡着了。
滇南山间清晨气温偏低,同车的专员瞧见卫特遣员穿件单薄的衬衫,靠在车窗上休息,就拿了件厚的军外套要给卫特遣员盖上。
刚探出身,卫特遣员对面那位气息危险的“随行助理”就扫了过来。
盖衣服这种小活也不例外。
军用外套搭在旁侧。
只是有蝼蚁靠近,就习惯性看了一眼的主神:“…………”
祂发觉这个世界的蝼蚁总是蠢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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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被一件外套扔身上弄醒的卫厄睁眼,就是对面阖眼靠在车窗上休息的诡神。外套往下落,卫厄同样无言片刻。车里的专员战战兢兢,活像闯祸似的快要哭出来,卫厄将快掉地上的军衣一卷,塞脑后当枕头一垫,往后一靠。
也如对面的诡神一般,抱着双臂,冷着脸闭眼休息。
车厢死寂。
活像一正一邪,正对着杵了两尊祖宗。
专员:“……”
什么神奇的景象,他又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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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见不到寸家帮的真身,卫厄搜集了一些“十五猛土司”的资料,也没能从文献典籍里发现任何和“黄衣道”有关的事情。
他索性带着柳家无名尸的骸骨,和柳字腰牌上了飞机。
等回到基地再请“四相百门”的老人们看看,有没有人认得这块腰牌,看看能不能知道死在罗婺土司府的柳家无名尸到底是谁。
基地那边也有些事情,卫厄直接乘坐了直达基地的专机。
“怎么,那么希望我做点什么?”
对面的主神懒洋洋一抬眼。
卫厄:“……”
卫厄直接戴上了隔音耳罩。
返回基地的专机起飞,卫厄戴着耳罩眼罩,来了个“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坐在他对面的主神撑着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一会儿。银发青年好似在机舱对面真的睡着了。主神慢悠悠地将视线移开,宽大的手搭在舷窗边沿,手指轻轻敲着。祂的视线若有意若无意地在地面飞速缩小的建筑上划过。
***
昭峒机场不远,一间设置还算完备的酒店。
酒店顶层,不对旅客开放的房间里,不知道被谁供奉了尊气息晦涩的黑铁佛像。仔细一看,这尊佛像雕刻手法、珠宝装饰手法,都和“罗婺土司府”佛堂里的那八座相似。黑铁像更小,且有些许裂缝,但背后伸展的手臂更多。
神龛前,点了红幽幽两簇血光。
血光照着邪像面。穿着打扮都和人类差不多的黑短发男子隐藏在窗户后,从高处眺望机场。
片刻,那黑短发男子拿起张诡异的彩纸,将纸凑到血烛上烧了。
“是,没成功。”
“没出机场,控制局排查得严密。”
“……罗婺土司府的复苏失败了。”
彩纸一被烧着,就从中燃起张灰白色的、没表情的脸,那脸上眼、口、鼻空空。唯独耳朵倏忽变幻,似乎将黑短发的声音传到另外一个地方。
彩纸焚烧殆尽,纸烟中的人脸“噗”消失。
神龛前的血烛一同熄灭。
脸上生有许多暗红眼睛的人形诡怪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站起身,将兜帽拉起,就要转身出门。
就在此时,一声轻微的木响从背后传来。
拉长、扭曲,最终形成一道高大的影子。
那道影子一出现,人形诡怪的神情就跟着一变,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你……你也是我们?”
由浓雾形成的身影略微活动了下脖子,似乎是在适应这不受约束的形体。
那只潜伏在监测站附近有些时日的诡怪早在祂出现的一刻,身形就模糊起来,想要化成虚雾逃走。但空间已经被扭曲封锁了。属于高层级诡神的恐怖压制充斥满整个空间,诡怪脸上的无数双暗红眼睛同时闪烁。
“大家的都是诡,你竟然为活人做事?”人形诡怪惊怒交加,话音刚落,就听到毁裂邪像出现的同类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