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厄回基地的时候,同样被这阵势惊了下。等他一到公共休息室,陈程就扑上来了。
眼泪汪汪地哭天抢地:“老大你可算回来了!老大你再不回来小爷就要完了。”
卫厄:“???”
旁侧的唐秦拿着个打虫的板子,神情也很憔悴,往窗户狼藉的虫汁一指:“这家伙指望着你回来,用蛊毒,以虫压虫,治一治这些东西呢。”
陈程疯狂点头:“小说里不都说,蛊虫是万虫之王吗?什么蛊虫蛊王一出,万虫臣服。”
这些天,基地里的专员估计真的被蝗虫折磨得够呛。就连解元真这种稳重老成的人,都朝卫厄投来了期翼的目光。
卫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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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滇苗的蛊毒术有点用,但没多少用。
蛊毒是研究出来,以毒虫对抗毒虫,对付人对付一些诡的。对付蝗虫这种寻常且泛滥成灾的虫子,只能驱散一小处,不能驱散整体。想搞出能对抗整个蝗灾的“蛊”,去做白日梦都比这现实。
不过好歹,能搞出点分量不多的蛊虫汁,镇一镇基地比较重要的一些地方。
至于专员们,只能照旧每天绿着脸,打蝗虫,扫蝗虫。
还得将宿舍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防止蝗虫飞进来光临。
陈程天天骂这傻逼基地选的什么鸟地址,连个蝗虫都对付不了。
卫厄再强,再全能,到底还是个人,面对蝗虫灾这种铺天盖地又和人力诡怪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事,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去食堂的路上,听到陈程抱怨蝗灾,就顺手将小队的训练日常更替为【打蝗虫】【打蝗虫】【扫蝗虫】……然后自己待宿舍里,研究从滇南获得的那份“天诡字箓典”。
这份字箓典,是货真价实的一份神秘的字典。
对应的,字,不是人类的文字,而是“诡文”。
“诡文”,顾名思义,就是针对诡的文字。地官印的“审死命簿”曾经拘捕“神郎官”时,出现在命簿上的三个扭曲的文字,就在这天诡字箓典里出现过。
而真正令卫厄惊诧的是,船王唐罗当时带来的那本,后来梅氏无人能学的心法“口诀”就是由诡文写成的。
起头似江湖高人的口吻:
“诡物横行,民不聊生,朝中沉溺长生道,任豫州祸乱,我心恨之……”
“余父余母,皆平诡不成,死诡怪手!又三年,余长儿,死黄河大王之口,余次女,亡怀阴连线诡之手。痛哉痛哉!余此恨难消!唯一平诡道,方可稍填。”
“余涉大川,拜访高人,学得‘诡文’,又寻踏大江,终成一法,以诡文为诀,以人生七脉为主。吾自名为[梅轩秉诡诀]”
“以诡文编纂于此,望后来能有所得。”
“诡文凶险,诡术可怖,知越多,越易为其所害。”
“此法更是容易自损其身,自折其福”
“非得庇福,心性坚定者不可知之……”
当初,船王唐罗带他师门的未解功法来找卫厄,还说能看懂这功法的一线机缘和“滇南山王”副本有关。卫厄结束“滇南山王”副本后,也特地再次翻过这本梅家传承的功法,仍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还以为是船王唐罗被人骗了。
没想到,再次去了一趟滇郡后,竟然真的获得和梅家祖传的这本薄册有关的线索。
指点唐罗的高人说的线索,应验处落在“罗婺土司府”。
翻过一页口诀册,卫厄将头向后一仰,靠在沙发枕上缓解大脑的抽痛。
这段时间待在基地没什么事,带回来的柳家无名尸基地也查不到身份,只能以无名志士的礼遇给下葬了。卫厄想过找指点船王唐罗的人,让他卜一卜柳老师的线索,但船王唐罗在滇南山王副本开启不久,就因为东南出事,回转南洋去了。暂时联系不上。
于是剩下的时间,卫厄就全投进了对【天诡字箓典】和[梅轩秉诡诀]的学习中。
笔记主人说的“发法诀凶险,诡文可怖”不是虚夸的。
【天诡字箓典】自己进了卫厄的意识,平时不凝神去翻没什么。但若带着【天诡字箓典】去看由诡文写成的笔记,则每看一个字,都会对精神造成强大的负荷冲击。那些诡文中蕴含着的煞气和恐怖的阴气,简直能够透过字形直接感染诡化人的神经。每看一个诡文,就像经历一次历练。
如果不是卫厄有两枚“一地庇福”在身,单纯地看这份诡文手迹,在理解了其中含义的时候,肯定已经被诡文蕴含的幽微凶险,给污染成诡了。
也不知道,当初写这份笔记的梅家人,到底是含着怎么样一份仇恨,才研究出以诡文编撰口诀,以此斩诡的法门。
以卫厄的毅力,都花了一段时间,才将功法总诀记下。
但法诀周围有更小密密麻麻的备注,引申出许多撰写者的见闻,仍然要反复研习。
手册刚合上,脚步声传来。
龙门基地有重重监测,主神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那些监测糊弄了过去。
谁也察觉不出祂的气息有什么不对。
相对应的……
祸害了整个基地的蝗虫,照样不会因为祂待在卫厄的宿舍,就不扑这边来。卫厄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觉,数量多了也有些恶心。但他发现主神同样恶心这些数量多还密集的虫子后,当即将宿舍的窗帘都拉起来。
一人一诡神无声里就基地外头的蝗虫较上劲。
就看谁先被恶心到受不了。
外头蝗虫砰砰砰撞着窗户,一人一诡神在昏暗里对峙了会,又各自将视线移开,没表情地盯着窗户上的蝗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