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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话第一boss(278)

浊水冲刷着船底,黄河水鬼的头发从船周围散开,像一片黑藻般往他们奋命游来的方向飘。

想来是船头的活人河引已经被它们啃食干净了。

再晚上半拍,估计就要丧命在黄河里了。

一群逃难来的男男女女哆嗦着往河里看,那些黑色的水鬼头发起伏翻涌。忽然有人惊叫一声,指着水波动荡处大喊起来:“看那里,是、是那歹狠的婆姨!!!”其他人随着那家伙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时惊叫着往后退,恨不得离黄河越远越好。

正拧着棉袄水的卫厄一抬眼,黄河水纹晃动,从黑压压的水鬼头发里,分出一张白惨惨、怨毒的脸。

赫然就是先前的“李翠花”。

只是眼下,“李翠花”也成了黄河水鬼的一员。

其他人畏惧地往后退,唯恐水鬼从黄河里扑上岸,将活人拖下去。卫厄狭长的眼一眯,手中的银蝶刃一转,就要飞出插向水里。刀光在卫厄手指间一闪,黄河面的黑色头发已然往下沉。

“李翠花”怨毒的脸孔隐匿在黑色的水鬼头发中。

只能隐约察觉一丝怨毒萦绕不去。

神诡怕恶人,“李翠花”对卫厄这二话不说,宰了她的恶人格外畏惧,只能不甘心地躲藏在水鬼群里,徘徊在河岸边。

作为被怨毒锁定的对象,

卫厄随手将刀一甩,又一旋带着一缕水鬼头发飞上岸。他看也不看刀刃上的水鬼头发,一甩刀,将刀刃甩干,盯着黄河水,道:“有本事上岸,少爷扒了你的皮做晨响鼓。”

扒了皮就扒了皮,哪家少爷小姐手里没沾几条下人的命?

打北边逃难来的难民原先还有心巴着年轻的后生,沾他的光活命,这会子不自觉往旁边退了退,不敢烦到他。

唯恐让他烦了,一刀先剁了自己的脑袋。

泥神不能过河,水鬼不能上岸。

【悬河诡渡】副本里的诡怪,比先前两个副本更诡谲莫测,似乎沾染了这片黄土地自身的荒凉怪诞。而想要从它们的追杀底下活下来,最好的办法,似乎不是同它们硬碰硬,而是找到它们杀人规律的缺陷之处。

从难民的反应来看,他们不是第一天遇到大牛坝泥神、黄河水鬼,这些东西。

和主线信息里的“黄圜诡祸后,黄河两岸诡怪丛出,民难生存”有关系吗?

所谓的【黄圜诡祸】到底是什么?

黄河里的水鬼已经消失了,老牛湾在沉沉夜色中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湍流的河水冲刷礁石,夜幕中回荡着哗啦啦的水响。

卫厄拧了两下短棉袄,发现这种明清样式的晋西北棉服里塞的棉花,一沾水就又死又硬,黄河水的泥腥味还牢牢地趴附棉花里头。

卫厄:…………

【我卫神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对不起卫神,辛苦您了】

卫厄有条件选的情况下,向来爱干净。见他湿漉一身拧着老旧的棉袄,直播间紧张的弹幕缓下来后,不由得略微开起了玩笑。

难民那头的情况比卫厄好不到哪里去。

卫厄在船上的那脚,踹得心狠手狠,把所有人全下饺子一样的下到河里。所有人都是从头到脚泡了个湿透。玩家登入副本,没有行囊在身,但难民逃难身上都是大包小裹的。不少人的一些包裹掉到了河里,只有肩膀上、手臂上系得牢固的撘包还在。

一些人的家当泡了黄河汤,捞是捞不回来了,又不敢对脾气差下手狠的大少爷有什么怨言。

只能心如死灰地在河滩上搜检自己还剩多少东西。

有些人家当全丢了,有些人的盘缠还在。

得亏有那边的那么一尊煞神镇着,不然眼下河滩上就得先爆发出一场你争我抢的劫掠。

老牛湾是黄河“几”字形转折处,一个极为特殊的峡谷渡口。难民是从老牛湾北面逃过来的,过了呈牛蹄状凹进去的河湾,就到了这边的河滩上,河滩再往前,是一堵高高的荒废明长城。

老牛湾堡静悄悄的,没有火,也没有声响,再往后的长城和老牛湾村,暂时瞧不到踪迹。

河滩边静得古怪,难民不敢贸然再喊,全簇拥在古长城脚下,被寒风吹得直打摆子。

一些人的撘包里还有火石在,哆里哆嗦摸出来,从河滩附近捡了些干草和烂木头。用火石擦了点燃,烧起篝火。这些难民有点眼力见,不敢自己先烤火,瞧“大户少爷”阴沉着站在不远处拧棉袄,就挤出个干巴的老头,小心翼翼地过来:

“这位……这位恩公欸,这边火点好了,您先烤烤?”先前险些被丢河里当河引的老汉点头哈腰地堆笑。

大户少爷轻蔑地瞟了他们这群泥腿子一眼,

最终碍于自己身上没带东西,一摆袖子,朝篝火走过去。

他挑了火势烧得最旺的篝火坐下,将湿漉沉重的厚棉袄搭在火边烤。

难民们挤在篝火外头,直到他坐下,才敢往其他堆篝火旁边坐了,挨着彼此烤起火。不管是谁,行囊都浸了水,里头就算有些干粮此时也不能吃了。一群人饿着肚子在噼啪的篝火边压低声商量片刻。

你拼我凑,最后由沈富勇捧着一块半干的棉布,托着一堆拼凑起来的碎银两,恭恭敬敬地凑到卫厄身前。

他满脸热忱道:“多亏这位恩公出手,俺们才能沾光从鬼门关里活下来。少爷身手实在了得,一方高人!得蒙相救,大恩大德,给少爷您做牛做马都不够报答的。俺们凑了凑,凑得这些家当,给恩公孝敬件新衣裳。”

沈富勇这马屁拍得不要颜面,换个真正的大户少爷在这里,性情再刁钻阴狠都能被拍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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