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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话第一boss(288)

汉子头皮有点发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边思索黄河道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人物,一边朝身边的少年埋怨道:“怎么让人摸到后头还不出一声的。”

驴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是先前和卫厄交过手的矮小身影。

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黝黑少年,汉子口中的“铁哥儿”。

铁哥儿一张晒得黝黑的脸没任何表情,抱着褡包,视线往自己肩头斜了斜。

这还怎么出声提醒?敢开口,对方就敢让铁哥儿永远开不了口。

汉子是刚刚发现,直播间已经麻木地看了一路了:

【666666不愧是卫厄】

【我卫神真是心狠手辣啊,拿刀架个小孩子都不手软的】

【冷血无情我卫神】

【一路下来,铁哥儿的脸都快白成“银哥儿”了】

脸快白了一个度的铁哥儿幽幽地盯着赶驴车的汉子。

“嘿嘿,嘿嘿,”汉子干笑两声,“回头到,给你买桂花糕吃,上好的桂花糕。”

刚刚悄无声息摸上车,审视了他们一路的年轻人脚步极灵巧轻稳,是长于暗杀之人。

而手垂于身边的位置,看似随意,实则随时预备着扬手应敌。

少说得是在道上血雨腥风混迹过七八年才能历练出来。

这种人物,怎么会听不懂江湖道上的“春点”?

难道是……其他家的人终于也出来了?

汉子的念头七盘八转的,不妨碍他摇晃手里的铃铛。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洞内玄黄,错了重来,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汉子的净天地神咒背得颠三倒四,时不时还掺杂几句“臭牛鼻子乱坑老子”的问候,

手中拿着的铃铛,却不是凡物,

青铜色的铃铛晃动着,铃铛声似乎有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赶着逃难的难民心神渐渐稳下来。

一行人在日头高升的时候,于黄土路边赶到了另一个破败的小村子。这个新抵达的村子,虽然同样破败没人,但倒塌的屋子前后里外,长着枯黄的杂草,还有野狐、兔子在杂草中出没。

难民一到,咻咻蹿进草丛废墟躲着。

烂房子在日头底下晒着,

明显没有老牛湾村那些诡异的东西。

付大生、曾勇子他们这些难民一路走得气喘吁吁。赶驴车的汉子和铁哥儿在路边歇了下来,卫厄他们也就跟着一起停步。两边相距不远地,终算有功夫互相打量。一打量,付大生他们这些难民里头,就有人“咦”地叫出了声。

刘三牛瞪着眼:“你、你是前些日子那个挑青子汉的!”

听到刘三牛的话,正在打量这又一座荒凉破村的卫厄将视线扫了过来。

“挑青子汉的”就是旧时挑担卖刀枪药、神枪药的卖药郎,卖的药多良萎不齐,有的真有奇效,有的纯粹就是骗人坑钱的。先前在黄河滩边,刘三牛他们就说过自己遇到个挑青子的“高人”,在半路上指点过难民,往人多阳气旺的州府县城去。

刘三牛他们这才赶着,朝保德州的河曲县城逃。

这高人,居然就是赶驴车的这吝啬汉子?

“欸,你……你不是祖祖辈辈八百年卖刀枪药的吗?怎么现在是个道士?”刘三牛憨傻,直愣愣地问道,一旁的沈富勇已经反应过来了。

“俺打你这里买了一两银子的刀枪药,”沈富勇脸已经绿了,“你这家伙,原来是个日哄的水货!”

“是你们啊。”

那即是假“挑青子的”又是假道士的汉子也认出刘三牛、沈富勇这群人。

他脸色微微一僵,往铁哥儿身后退了退,干笑道:“那我祖上也确实是卖刀枪药的,只是俺也是个道士,没差、没差。”

卫厄一伸胳膊,将被骗了不少银两的沈富勇拦下。

卖枪药是假的,道士也是假的,但刚刚老牛湾村一手黑石条镇诡的能耐不是假的。

“去收拾东西,准备歇脚。”卫厄脸上没露一分波动,朝沈富勇他们吩咐道。

看起来似乎对驴车汉子,和他带着的“铁哥儿”半点兴趣都没有。

前头的汉子搓了搓掌心的车绳,视线在卫厄身上又多停留了一会。

被驴车汉子骗了银两的人居然还不少,一群难民小声嚷嚷着,上到沈富勇这种被骗了一整两的冤大头,下到曾勇子的媳妇王秀芹那种被骗了几个铜板的都有。只是碍于卫厄发话了,没人敢高声嚷嚷,一边心疼自个的盘缠,一边收拾干柴准备找些野菜起灶架锅。

汉子打了个哈哈,干笑转移话题:“诸位,大中午了,俺们烧饭吧,俺请客,俺请客。”

荒郊野岭的,货真价实的粮食可比黄金白银分量重多了。

一听汉子慷慨地要请客,难民的怨气消了不少。

汉子的驴车上,有不少的包裹,大包小包的都是面粉、干馍馍。

荒凉破败的村子里还有口老井,难民们打了水上来,洗干净手就揉好了面团。卫厄顺路稍作清洗了一下。等他回到一行人扎脚的地方,锅子和土灶已经架号了,咕噜咕噜的水冒着腾腾热气。

铁哥儿往沸水里下揪片儿,汉子翻着张破烂纸片,在旁边检查着什么。

卫厄过来,他麻利地将那张纸片一卷,塞进自己的破袄里,依旧满脸的笑呵呵不着调的神色,热情地招呼:“这位小兄弟,来了啊,俺这徒弟揪片儿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绝活,今儿可要请你们尝尝。”

汉子将地图麻利收起的时候,卫厄一晃瞥见上头密密麻麻都是朱砂笔写的蝇头小楷。

是一份晋陕两地的黄河水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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