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的诡物气息随即传遍全身。
卫厄闷哼一声,握刀的手却再次用力几分,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直往手肘流。刀刃顺势向上,连诡气侵连脏器都不顾,定要将整团牵丝带缕的诡异青黑绞出来。
下一秒。
万千冰针刺骨般的森寒直闪向手腕。
系统暗红近黑的面板快速闪烁,
卫厄手肘压在地面,自咽喉里滚出含糊的哑笑。
去他妈的系统, 去他妈的主神!
剧痛骤然传来。
第二次压制明显比第一次压制困难很多,连卫厄这种在无限空间挣扎三年的资深者都差点压不住喉咙里的痛呼。
卫厄撕下一段衣摆,死死咬在口中。
惨白的小腹处隐约闪见诡异的蠕动起伏。银丝般的浓密长发在黑暗中倾泻下来,身体成为两个恐怖游戏交锋的战场。卫厄浑身肌肉死死绷紧,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着布料,在黑暗中无声发笑。
两股交错的力量骤然消失,卫厄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他喘着粗气,半倒在土楼四楼铺着的红色老红方砖上。
浸满汗水的手在地面身周摸索,按在掉落在一旁的护撒刀刀柄上。
兹啦,护撒刀拖过地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刮磨声。卫厄侧转刀刃,一点点用刀撑起自己的身体。刀刃刮起的火光在昏暗中闪烁,一点暗红的火星迸溅在半空中,一闪,照在屋子中间的“床母”面上。
打墙里“出来”的床母雕像比早上玩家出楼的时候更远离墙壁。
半人高的泥胎神像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一手持荷花蕉叶,一手端香油碗,带着诡谲笑意的泥胎面正正朝着卫厄。
面上的诡谲笑容一晃被火星点亮。
“很好笑,是不是?”卫厄横刀压在膝盖上,冷冷地跟泥胎神像对峙。
“绑定另一个系统,就为了在前一个系统里活下来,很好笑……是不是?”
“床母”泥面的诡笑越发昏暗诡异。
银发青年缓缓站起身,他缓缓地转了转手腕。
砰隆巨响打楼上传来的时候,楼底下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正在楼下再次检查屋子的解元真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蹿上四楼。
“床母”雕像的泥胎身体四分五裂地倒在地面,持蕉叶荷花的手,一半碎飞到屋子东边,一半碎飞到屋子四边。整个屋子就他妈跟狂风过境,□□过七八遍似的。
“卫……卫厄?”
“哦,”银发青年站在一地的碎泥块里,嘴里咬着布条的一头,正漫不经心地包扎自己的手腕,“手滑,顺手砸了点玩意。”
直播间:“…………”
【特么这叫砸坏点了玩意?!隔壁直播间的乙榜玩家十八般武艺都没把这诡东西撬下一层泥皮。落他口里就成了“手滑”,“砸了点玩意”?】
【我出门宰了只鸡,大佬请问,是这语气吗?????】
【什么叫出门宰只鸡,这分明就是回来路上顺手干的】
【不不不不,就没正儿八经讨论一下,他到底是怎么砸的吗?看起来还除了手腕受点伤,再没有别的代价?】
直播间满屏的抓狂吐槽。
解元真这天师府见多识广的年轻道士站在楼梯口,破天荒被惊得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突然砸……不对,你怎么砸的,不是,你的手……”
卫厄咬着布条一头,一扯,碎布条子在手腕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
甩了甩。
“没断。”
然后就没了,这解释就算结束了。
解元真一脸茫然地看着地面,其他从楼下赶上来的玩家一脸茫然地看着解元真。卫厄手腕扎着绷带,自顾自地就踩着楼梯下去了。他经过时,其他玩家带着莫名的敬畏,齐齐刷刷侧身一让。
颇有拱让圣架的气势。
“……赌十点香火,”踩在楼梯下边的非主流小伙杨清在冷脸的银发青年经过时,半边身子都贴到了墙上,脑袋向日葵似的跟着转悠。直到银发青年下了更下一层,才梦游似的,“这位绝对是大佬。”
煎摊饼似的贴在杨清旁边的玩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废话,谁看不出来,这还用赌?”
一眨眼没看见就搞出个大动静的卫厄踩着木梯下楼去了。
解元真对着遍地的泥胎碎块忧虑了一两秒,也只能将泥胎收拾到一块,让其他玩家不要乱碰。
这时,一楼门外,早晨给玩家送东西的哑巴姑娘悄无声息地侧立到了门槛外。
看样子,是土楼族长派人过来催了。
众人顾不上再惊愕卫厄是怎么砸了屋里的泥胎,匆匆收拾东西,就下楼跟上了哑巴姑娘。不料,哑巴姑娘带着大伙穿过架着灵棚的石坪广场,一路将人领到了土楼中轴线上正对大门的祠堂。
满目阴森的灵牌扑面而来,玩家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当这楼里的NPC今晚就要吃玩家的席。
好在犹犹豫豫跟着哑巴姑娘进了祠堂后,哑巴姑娘领着大伙儿往祠堂旁侧的立柱一转,一架阔气许多的红木梯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上了梯子,眼前就霍然明亮起来。
明晃晃的蜡烛点在灯架上,旧式木架堂屋四角,还点着几盏灯笼。
一股浓郁的奇异香气传入鼻腔。
卫厄顿时隐隐有种反胃欲呕的感觉。
卫厄环顾四周一扫,除了蹙起眉头的解元真外,其余人都无意识地伸长脖子,吸嗅着这股香气。
顺着香气传来的地方看去,堆满肉菜鸡鸭的宴席中间,摆着一个古怪的大青花瓷瓮。
大青花瓷瓮架在一个火炉子上,顶边倒扣了个钻孔的陶罐子,下面慢慢鼓出小火,咕噜咕噜的肉香从里边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