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看到卫厄同样神智清醒, 解元真顿时松了口气。
解开捆缚的麻绳, 解元真打袍袖中摸出件法器, 猫着腰,在倒了一地的玩家鼻子下挨个晃过去。
晃动的火光打门缝漏将进来,屋外明显是有人守着的。
卫厄将扎在自己双臂上的麻绳丢到地上,起身,没发出一点声响,往楼上退去。
他们在空屋的二楼,面向通廊的二楼屋门外有至少两名胡氏族人看守。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引人进来查看。但在胡氏族人眼里,眼下他们都着了道,动弹不得,如果没有动静,轻易不会进来。一旦退到楼上,门外反而就没人守着了。
解元真的想法和卫厄差不多。
用法器迅速检查过所有玩家,甄别了什么后,解元真从一群昏迷的玩家里背起唐秦,紧随卫厄,一起朝楼上退。
任务提示里的“血怨之怒”明显和空屋有关。
就连刚刚将玩家拖回空屋,负责的几名胡氏族人都尽可能地快进快出。
保险起见,三人一路退到了最顶上的四楼。
将唐秦放下,确认四楼屋门外确实没人守着,解元真夹起一张符箓,以剑指一划,一点点在唐秦额间。
符箓立刻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黑烟。
唐秦顿时眼白上翻,脸部皮肉抽动着,神情格外可怖。解元真压低声,喝了道“赦!”,点在唐秦额间的符箓立时大放光明,一举将唐秦身上诡异的黑烟给压了下来。唐秦随之安定下。
解元真随即制住唐秦的后颈,手肘往她胃部一撞。
“哇呀呀”一声,唐秦张口吐出一地腥臭扑鼻的蠕动黑蛇。
祛除这么一次诡异侵染,让解元真的额头隐隐见了汗,不得不向后退两步,屏息调气。
卫厄边吐边垂眼,瞥向自己的面板:【玩家卫厄,当前香火:1250】
祛除一次诡异侵蚀增加10点香火。
但卫厄现在什么都缺。
他炸了主神空间,以前的武器、道具、积分一扫而空。眼下,再微小的一点香火,只要能帮他积累对阵主神的底牌,不计代价弄到。
眼下被唐秦吐出的细小黑蛇一刺激,顿时全贡献给了木桶。
卫厄吐得迅速。
解元真还没来得及过来看看他怎么样,卫厄就已经撕了块布,擦了擦唇,换了个位置,没什么情绪地往夯土墙面一靠。
唐秦将细小黑蛇呕出,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对着道前的记忆还有点印象。
解元真朝她打个手势,示意收着声。唐秦压低声问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闻到一股非常古怪的肉香,说不出的肉味浓腻,再然后,就觉得自己很饿,非常饿,脑子里只剩下吃东西一件事。
唐秦直觉觉得危险,但在那股肉香的引诱下,却是什么都记不得,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忘了。
如此,竟然在副本里将一桌明明就有问题的“死人席”给吃了个七七八八。
“是那个瓷瓮的问题。”解元真解释,“那青花瓷瓮里熬的‘肉贡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配合宴桌上其他被诡怪侵染过的食物,会让人在顷刻间丧失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暴食欲。其他人被诡异侵染过的食物侵蚀得太深,一时三刻祛除不了。”
说到这,解元真略微一顿。
“张远原本不该被侵染得那么深,但他自身能力‘鬼面’戾气过重,又不加修养心性,受‘肉贡香’影响反而比杨清还高。否则现在也能再多个帮手。”
【……有一说一,就张远和卫厄那天生犯冲的德行,是多个帮手,还是多个凶手,还真不好说。】
唐秦的看法明显和直播间一致。
倚在墙壁上卫厄单手拎着护撒刀,面颊病瘦,眉骨不耐……怎么看怎么像要是张远没着道,能给补一刀的。真放这两个在一块,说不定诡怪没出现,张远就冲卫厄背后下狠手,卫厄就冲张远脖颈挥刀子了。
唐秦和解元真都是有分寸的,谁都没问卫厄,他怎么没受“肉贡香”和诡异侵染影响。
“还有另外一件事,”解元真道,“镇压怪棺的祭器至少有一件,就在祠堂里。”
唐秦和卫厄同时朝解元真看去。
解元真一翻手,一个罗盘出现在他手中。原来解元真参加迎风宴的时候,出于一贯的谨慎,将用来寻找镇压怪棺的罗盘也带上了。而在哑巴姑娘领他们上祠堂二楼时,解元真发现,罗盘的指向动了!
【……一件祭器就锁在祠堂。祠堂里的“祖公”都是诡,土楼胡氏这是压根就没想让玩家收集全五件祭器吧?!】
【合理怀疑死的“新嫁娘”太多,土楼胡氏被反噬,所以囍棺失控了……】
土楼楼内,细笑转为了七约镇伙计形容过的尖笑。
凄厉怨毒的女人笑声在土楼的楼层通廊里穿梭,隐约的血色从门缝缝隙渗入。
玩家面板多了一个倒计时。血色的倒计时一分一秒地跳动。
解元真轻轻拉了拉楼层门,自门缝里往土楼楼内窥探了一眼,又立刻退了回来。
“没办法打通廊出去,”解元真摇头,“外边没人,但屋檐下挂着灯笼,对面起码二十户楼户的窗格正对着我们,一开门出去,立刻就会被发现。而且……”他打了个手势,“通廊木梁底下,可能有蛇术。”
听到解元真的话,唐秦有些焦躁不安。
“土楼”这种封闭式的聚居建筑结构对玩家太不利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卫厄忽然动了。
他径自走到土楼朝外的窗前,伸手试了下窗户条。随后,他一反手,寒光一闪,阿昌族宝刃护撒刀出现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