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得晚,卫厄已经打到中途了。
开头怎么打的还不知道。
唐装老人看他们折腾看得不耐烦,将遥控器抢过,噼里啪啦连头放起。
一看开头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将空可乐易拉罐按瘪在陈程脸上,当场就有人笑了,朝一人喊道:“老陈老陈,这不是你那孙子吗?老陈你孙子不行啊,这节棍舞得跟花手一样,比人家年轻后生差远了。”
被喊老陈的老先生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俺没这孙子,少起哄。”
其他人哈哈大笑,休息室充满快活的空气。陈老爷子拉着脸,却又忍不住去瞅屏幕上的画面。
等看到卫厄节棍在地面一点,一撑,探身甩人接刀口时,
他甚至忘了那被甩出去是自个的亲孙子,拍着大腿喝了声:“好!”
唐装老人先前对基地主任指点江山还挺匪气,眼下对阴沉老先生领进来的这群风吹就倒的真老骨头倒是蔫了不少。听声儿也就翻了下白眼,道:“好什么好,人家用刀的。”
“用刀的?!”陈老爷子的眼睛顿时瞪大。
其余老人也露出惊讶的神色。瞧卫厄把根节棍用得风生水起的身法,没十几年功夫是不成的。怎么竟然还是用刀的。唐装懒得浪费口舌,干脆将卫厄先前在《香火闽南》副本里动手的片段调了出来。
“原来是他,”一位双鬓霜白,旧中山装的银发老太太恍然,“王贺河上周刚向我要了份梅派秘药,说是有个贡献点特高的专员需要,看起来就是了。”
“解元真认识的?”陈老爷子思忖,“瞧着不像道门的身手啊。”
银发老太倒是一针见血:“不光道门,瞧着就不像中洲武术的路数。”
说话间,副本剪辑已经结束。
画面重新播放器休息室的录像。
基地主任帮各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们放慢了倍速。
就像第二分零三秒:
卫厄转棍砸翻两人后,高鹤一柄□□,点向卫厄。卫厄对他的枪视若无睹,节棍直直砸向另一侧的队员太阳穴。
他节棍去势不收,唐装老人他们眼光老道能轻易看出,卫厄绝对能在最后关头止住。
高鹤却没这个本事!
他被卫厄的棍势吓住,只能强行调转枪头去救,因此被中途忽然变招的卫厄横空击中腹部要穴,吐着血倒退出一两米才卸去余劲。
其余队员皆是如此。
卫厄想让他们去救谁他们就得去救,想让他们在哪里退,他们就必须在哪里退。
比牵丝戏还牵丝戏!
高鹤他们不是做事没数的人,按理说,就算试探卫厄,也只会是单对单挑衅到练武场去打一场。可这一次,从卫厄毫无预兆将空易拉罐按在陈程脸上起,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出手了。卫厄身上有种非常特殊,与他们迥然不同的气质。
卫厄真的会杀了陈程,真的会杀了他们!
因此所有人下意识出手去救自己的队友,而恰恰是这样,被卫厄以一打多,瞬息间打了个稀烂。
怎么形容这场战斗……
那就是一群拿木刀木剑的青年宫小孩,骤然撞上一个真正从刀尖剑口滚过的杀手。高鹤他们根本就不是没见过血的人,但在卫厄面前,这种对比,照样鲜明无比。
节棍的寒芒破空逼来。
巨屏在卫厄甩出节棍,直指许英孪生兄弟咽喉的一刻定格。
基地主任长长出口气,回看下,他的后背竟然刷刷冒出一层冷汗。
休息室里老迈残年的一行人看着屏幕,依稀透出几分怀念。仿佛越过卫厄,看到一段已然逝去的时光。唯独双鬓银白的中山装老太皱起眉头:“这身法……好,太好了,放我们那会子,都算得上魁首。可就是太伤身了。以伤换伤,以命杀命,这么年轻,怎么学的这么拼命的打法?”
一行人面面相觑。
卫厄的身法强,强到他们这些人都齐齐夸好。
一行人低声交谈了数句,连被称为“总瓢把子”的残朽老人被孙女扶回来,都没讨论出格子午寅卯。
“老了啊!真的老了,”陈老爷子摇头,“不仅武功路数看不出来了,连他这身法应该要怎么改都不好说了。”
“陈三拐你瞎咧咧个屁!”唐装老人怒目瞪眼,“我什么不如你了。”
“不服?不服现在来试试啊。”陈老爷子慢悠悠地,“反正我至少能抄得动节棍,至于你嘛……”
陈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
唐装老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比之高鹤等人也不逊色了。休息室里立时响起一片会心的低笑。唐装老人被笑得恼怒。
“谁说我想收他当徒弟了?!”
“你是说……”连阴沉的长衫老先生在内,所有人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唐装老人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一样东西。他一直蹲在地上。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他怀里一直抱着一个小小的瓷坛子!
连续收到高鹤、陈程、许英他们的“请假”短信,解元真一头雾水,事儿一结束,立刻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生怕出什么事,这年轻的天师府道士,几乎是气喘吁吁地推开休息室大门。
门一开,解元真就愣住了。
和他预想的鸡飞狗跳,一地狼藉不同。
只见卫厄正站在休息室的公共冰箱前,对着冰箱里的垃圾食品认真端详。
而且不止是“整齐”,连地面都闪光发亮。
掉粒灰尘都看得见的程度。
解元真、解元真开始害怕了。
“没……没出事吧?”解元真扫了眼正在挑垃圾食品的卫厄,将视线转向站在一边的唐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