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厄一边听暴发户阿龙老板的奉承,一边快速地扫了一眼贵顺号的走廊。
现在,贵顺号走廊干干净净,两面的通道墙粉刷得很白,地板擦得光亮。昨天晚上那些焦黑的人形烧痕、房间门口烧纸钱的铁桶全都消失不见了。一切显得异常正常。
然而,哪怕是白日的贵顺号,也始终有种难以形容的阴气。
在出事法师的房间门口,这种阴气变得越发重。
俩南洋下仆站在旁边,抖得跟筛子一样。
这俩清理房间,提供早餐的南洋下仆应该就是最先发现出事的人。
卫厄还没看清房间里的景象,直播间先一步看见了房门口的情况:
【血……好多血从房间门口流出来了】
【这么多血正常不正常?】
【死的是哪个法师,昨天晚上半夜到走廊的人影害死的?】
【yue……血里不止只有头发,还有指甲和眼睛】
淌开的血泊里,不仅仅有头发在飘动,还有残破的指甲、带血管的人眼珠子。
碎肉在破碎的指甲眼珠旁边漂着,
吃过早饭的阿龙老板咒骂了声,往后跳了一步,打死不愿意再往前走。
“吉依阿婆,是不是引灵术出问题了?”一位脸色难看的法师问拢着彩色大披肩的干瘪马来巫婆。马来吉依巫婆摇摇头,没说话,手里抓出一大把干枯的漆黑草叶。卫厄往董事会成员的人群里看了一眼。
没看见布南尔。
【叮咚,‘阿顺’副本剧情点+10】
系统提示一闪而过,卫厄到了淌出血泊的房门口。和其他起得慌乱的驱鬼法师相比,‘阿顺’天师从头到尾干净齐整,一派实力不凡的高人形象。
昨天晚上,大家似乎都遇到了些事情,许多法师眼睛底都挂着些疲惫。‘阿顺’这副样子,一下脱颖而出,成为大部分法师的定心丸。
风水先生陈文肇熟稔地招呼他一起进去查看出事的房间。
半张碎脸从半开的房门顶掉了下来!
惊情南洋
【我靠!!我刚吃过早饭】
【yue……真的yue了】
【啊啊啊啊啊大清早来这么一下, 整天上班都精神】
碎脸掉下来的一剎,直播间无数弹幕飞起。诡话出现三年,恶心恐怖的场景, 直播间见多了。但这种碎脸碎肉冷不丁出现, 还是又一次挑战了活人的适应性。
站得近点、看得清楚点的驱鬼法师、董事会成员喉咙间的动响越发此起彼伏。
几个董事会成员没忍住,扭头哇啦吐了一地。
呕吐物的酸臭味和出事房间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像风水先生陈文肇、刺青降头师、马来巫婆他们这样, 原本承受力还算可以的驱鬼法师,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卫厄扮演的‘阿顺’眼皮轻微抽了抽。
“这、这是美娟的脸。”碎脸掉在血泊里,一个护送董事会成员的上等舱走廊保安惊呼出声。
人脸已经碎了, 扁平扁平, 沾着肉块。像块没剃皮的薄猪肉。男女性别全认不出来,但皱巴巴的眼窝皮底下, 有个艳俗的蝴蝶花刺青。
看样子, 的确是属于贵顺号歌舞女的。
碎脸掉下来“啪嗒”一声, 掉得还突然, 房门板顶拖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被碎脸的血溅了一肩头的风水先生陈文肇脸色难看。同一时间,半个血肉模糊的耳朵,从房间里的血泊中漂了出来。陈文肇后退两步,从风水先生的长袍里抽出了一根暗红色的戒木。
随后, 小心翼翼地用戒尺把先掉下来的那半张碎脸往外挑了挑。
董事会成员往后退得更加厉害。
“阿sir, 怎么回事啦?”阿龙老板藏在保镖身后,一面战战兢兢, 一面捂着眼睛, 挥舞着手让身边的一个保镖过去,“你、你, 二全你快去看是不是他讲的美娟。”
被喊到的‘二全’,似乎是阿龙老板手底下照看歌女、舞女的。
尽管脸色惨白,老板一喊,二全照旧绿着脸过来,快速地瞥了一眼那张碎脸:“系、系美娟。那个纹身,是她上个月刚做的。”
得到确认,阿龙老板咽了咽口水。
一股细细的黑线连在人脸上边,
仿佛是一束束交缠在一起的头发,长在人脸里。
“呕。”过来辨认二全的马仔扭头把早饭吐了个精光。胃酸的臭气在走廊里弥漫。
卫厄扮演的‘阿顺’天师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像是对周围的人如此胆小非常不满。法力不行、和卫厄做过交易的几名法师们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边往旁边撤,一边呵斥狂吐不止的保镖、佣人。
这么胆小怕事,就不要在这边添乱,吐的东西多了,影响阿顺天师和各位能人处理现场怎么办?
阿龙老板、董事会成员惊恐地缩在通道两边,不敢靠近,要直接躲开又不敢。只能跟着这部分法师一块儿喝骂不懂事的马仔们。
马来巫婆吉依、刺青降头师、还有昨天对卫厄阴阳怪气过的中年养鬼人,以及另外两个法师这会儿都没说话,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其他事,只谨慎地盯着完全打开房门的出事房间。
吊着的人脸被陈文肇的手电灯光照着,一股股黑血从人肉皮往下淌。
明明人脸已经被剥了下来,却还能冒出这么多的血。
这场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最为奇特的是,上等舱的房间就算再好,也是游轮上的房间。大小应该是有限的。但陈文肇的手电筒照进去,手电光的能见度却异常的低。房间里仿佛被无法穿透的黑暗给填满了。陈文肇从其他法师手里拿了第二个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