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恶毒男配重生后他不作了(44)

作者: 喜欢猪鼻蛇的花姬 阅读记录

“说了多少遍,让你别来看我,你怎么又来了。”矮旧的榻上趴着一个消瘦的身影,漆黑一团看不出模样。

小童用手护着油灯移到床榻旁的柜子上,搬来一个竹制板凳招呼客人坐下。

古纳兰从食盒取出一盅鸡汤和四个大肉包子,揽着小童喂他吃包子。

“徐少爷,你这日日不吃不喝,跟谁怄气呢?”

“跟我自己怄气,吃什么东西,我迟早活不下去……”

“你倒是两手一撒,万事皆空,你让嘉树往后怎么过,你二十几岁的男人还不如一个七岁小儿坦荡,你羞不羞。”

半晌,榻上的人影慢慢挪动向外爬,费力撑起上半身,露出一张潦草憔悴的脸,野蛮生长的胡渣大剌剌遮住下半张脸。

黯淡无光的眼神盯着狼吞虎咽的孩子,他瘦得只剩皮包骨,以往圆润的脸蛋像皮球抽气后瘪进去,两只大眼睛凸出来,脸色蜡黄。

“把鸡汤喝了,”古纳兰朝他方向推过去碗,“我给你带过来两支药膏,饭后叫嘉树帮你抹上,伤口老是好不了,总不是回事。”

徐宝楠借着灯光打量起古纳兰,这个姑娘长得略高,英气豪爽,向来风风火火,也就她敢明目张胆来探望他。

“你三天两头往我这破宅子跑,不怕人凤老板生气?”

“啧,他可管不住我。”

三三两两说几句话,古纳兰欲言又止,徐宝楠叮嘱她少来看他,嘉树照原路送人出去。

人走后,屋子里又剩他和嘉树,小孩子立在床前不动,扭着性子要给他擦药。

“去睡觉,别站着。”两人僵持不下。

这孩子也太倔了,不知像谁。

“怕了你了……”徐宝楠让步,眼神示意他爬上来抹药。

掀开薄被,伤痕交错的背部,找不出一块好肉,黑色混入红色,触目惊心,被子内侧印上大块深色血污。

颤巍巍的小手,挤出药膏,细细抹遍后背皮肤,徐宝楠渐渐察觉没有动静,扭头看,嚯,这孩子无声哭着。

“你哭什么?我不是还在喘气。”

这孩子头回见血肉模糊,再懂事也害怕。

后背的伤大半个月没有丁点恢复的样子,赖徐宝楠压根儿没想过上药。

瞧着跟他吃尽苦头的嘉树,徐宝楠这个做小叔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世事无常,这乱世要吃人。

这一周拍趴着的戏,叶作尘一出戏,立马站起来走几圈,趴太久身子骨僵硬,与他搭戏的小演员被他带入戏还没反应过来,小表情那叫一个生动,怪可爱的。

……

连着半个月的雨,天公放晴,嘉树一日三次抹药,徐宝楠后背结疤泛痒,惦记出去晒太阳,扶着嘉树的手一步一步移到门口。

“嗬,这院子忒埋汰了,竟然没塌。”徐宝楠昏迷时被人背到这里,一直卧病在床,初次看清屋子现状。

嘉树拽了下他衣角,大抵不许他说屋子的坏话。

乱糟糟的院子,一病一小也没力气收拾打扫。

午饭照旧是一碗白粥配咸鸭蛋,叔侄俩一人半个,这咸鸭蛋还是古纳兰送的,嘉树能靠自己琢磨出煮粥已是极聪慧的。

宅在屋子里,徐宝楠无聊得快生蛆,干脆翻翻地上的杂物,不知翻到什么,掉出一本相册,十余张照片,记录徐宝楠前半辈子的生活,与如今对比,简直判若两人,徐宝楠不禁苦笑。

拉着嘉树的手,徐宝楠哑着声音问:“嘉树,你恨我吗?”

嘉树坚定地摇摇头,他只有小叔了,也幸好有小叔。

深深叹了口气,徐宝楠把孩子抱进怀里。

算算日子,他来苏城不过三个月,怎的就沦落成这副田地,人不人鬼不鬼的。

精神头渐好的徐宝楠,发现了很多忽略的细节,买米,还有请医生看病和买药的钱哪来的?他身上可没半分钱,古纳兰也是在病后才找过来的,排查一圈,最后看到嘉树,仔细观察。

“徐嘉树!你玉佩呢?”徐宝楠眼睛瞬间红了,又急又怒,“你是不是把它当了?”

嘉树不敢看徐宝楠的眼睛,低着头看鞋子又看地。

徐宝楠攥着他的手往门外走,誓要一家一家当铺去问清楚。

嘉树说什么都不肯走,半大的孩子扭着屁股朝里躲。

叔侄久久相顾无言,随后见嘉树伸出两只手比划一番,徐宝楠气血翻涌,玉佩当了十块大洋。

嘉树在大嫂肚子里难产熬了一天一夜,出生时哭得比猫叫还轻,是徐宝楠老娘的宝贝孙孙,比他这小儿子还要看重,旁人都说徐家长孙有早夭之相,偏徐家人不信邪,出生不过七日就寻来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请大师开光,护佑佩戴者健康无虞。

从小到大挂在嘉树脖子上的玉佩就这么流出去了,徐宝楠不敢想七岁的孩子怎么去当铺换钱的,何况他不会说话,几经辛苦,给他这不中用的小叔买药,徐宝楠心想真不值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徐宝楠的老娘常常挂在嘴上。

“嘉树的命拴在血玉里。”

夜里睡觉,徐宝楠破天荒梦到他老娘追到梦里骂他,他老爹举着枪要教训他,大哥连连摇头,大嫂在旁边落泪。

虽说不是啥好寓意的梦,倒是一家人团聚了。

……

人总是吃苦头才会忆起从前的甜,徐宝楠就是如此。

前半辈子从未操心过银钱的问题,如今几两碎银就能压弯徐少爷,食不果腹确实难受。

屋漏偏逢连夜雨,嘉树突然病了,徐宝楠摸着他滚烫的额头,脸蛋红扑扑,夜里守着人擦身体,温度降不下来,天刚亮背着人去医馆,开了风寒的药,这孩子心思太重,面上不显,心里担心的事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