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心的手指下意识抓紧床单。

湘湘转头咬她撑着的那只手，而不是作乱的那只，额头贴在她的腿外侧。松口后吻在浅浅的印子中间，额头蹭了蹭，就着这个姿势，抬眼看她。

视角更奇妙了。

光从千丝万缕间透过来，牛奶味充斥着鼻间，温热贴在额头，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原来感受一个人的时候，需要调动那么多感知能力。

记忆以多种方式刻画，将爱人临摹得更加立体。

“你在干嘛？”顺心忍不住笑问了一句。“眼睛不累吗？”

“在尝试360度无死角观察我的女朋友。”湘湘重新躺平，白炽灯有点晃眼，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观察到什么了？”

顺心拨开她脸上微乱的发，抚上脸颊，拇指摩挲着。

“我女朋友有点耀眼。”

顺心被逗笑了，随后湘湘也笑出了声。

笑声迭在一起，滚作一团。

愉悦从声带上震动而出，在胸腔里来回激荡，在心底起舞。

她们对视着，将快乐传输进神经元之间储藏。

晾干的脚被收回，湘湘坐起身给顺心让位置。

“嘶—”蚊帐的拉链被快速合上。

她们将被关在里头，直到明天到来。

重新靠在枕头上后，湘湘捞起手机递给顺心充电。

“不玩了？”

“嗯。”

顺心拿起对应型号的充电线，白色的线在食指与拇指间摩擦着穿过，从中间捋到接口处，金属接头打在虎口，再被捏起对准。

“不消毒吗？”湘湘拉着顺心的衣服，在后背扯出一个小小的山包。

“我给忘了。”

顺心放下那根线，胳膊支在床沿，重新拉开蚊帐的一角，去够桌上的湿巾。

后背的山包形状变了变，传来的力道在阻止她。

“消毒。”

探出去的那只手顿住，顺心慢慢回头，看着一脸认真的何湘湘。

只见她的视线从对视中移开，直到，床头柜的抽屉把手上。

金属的把手，擦得锃亮，能照出这房间的一角。若是凑近看，就能看见小小的自己。

血液迅速往脸上集中，顺心能感觉到，她的脸在发烫，她的脚趾都蜷起来了。

她的一些心思，被看到了。

“用我的。”

背上的山包第三次被扯动，然后彻底坍塌。

身后的人覆上来，手越过她的，勾在银色把手上，微微用力，抽屉被拉开。

码得整齐的白、粉、蓝敞在空气里。

红着脸的顺心，睁大了眼睛，她自己买了放好的东西她当然记得。缓缓偏过头，看得原本还淡定的湘湘耳根也开始发烫，视线稍稍飘开了些。

顺其自然？

顺水推舟还差不多。

湘湘拿出一小包湿巾，指尖一推，又将抽屉合上。

湿巾塞进顺心的手里，她卸下撑起自己的力气，落在榻上，扰得铁床“吱呀”作响。翻身钻进被子里，将气息重新裹起，耳边只剩下了砰砰的心跳声。

一张湿巾足够擦干净手机了，甚至还能把顺心的手机擦一遍。

但是抽屉又被打开了，木质摩擦的声音，低沉且粗糙。

然后关灯。

人刚躺下，边上裹好的茧破开，捕猎者一跃而起，伴随着“嗷呜”一声，网住放松警惕的小白兔。

“网”轻飘飘地落下，盖住滚成一团的两人。

闷笑声悠悠响起。

“大……灰狼吗你？”

于是羞恼的大灰狼一口咬在勾起的唇角，狠狠封锁住笑声，直到无处可去的轻吟从鼻间哼出。

她攥着丝滑的睡裙，眼神迷离陌生，腿不安地动了动。

“害怕吗？”湘湘抬起头，让顺心能多汲取一些氧气，又对着耳朵轻啄了一下。“怕的话，我们可以先换换。”

话是这么说的，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指尖绕在腰间画圈。

浸在水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激得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气声听起来并不太清晰，但顺心不想“缓缓”。

她松开攥着的面料，丝绸如上次一般又开始下滑，再搂住时便是一片细腻。

无声的回答，真真切切的肯定。

湘湘抛下顾虑，兢兢业业经营着夜晚，专心致志地爱一个人。

手指再次舞蹈，在平原徘徊流连，摩挲过每一寸土地；再攀越雪山之颠，探寻采撷梦寐以求的朱果；最后驻于山谷，在溪流潺潺中汲取，滋养自己，又反馈于这片土地。

夜是漫长的，潮热的，细碎的。

空调调成22度也没能拦住汗珠从额头颈侧滚落。

世界旋转着，震颤着。

一场瑰丽的梦，在湘湘灵活的手中编织，缤纷绚烂，酣畅淋漓。

顺心在天翻地覆中重新感受自己，感受仿若新生的躯壳，几番飘荡的灵魂试探着归来。

眼角的泪水被吻去，她才堪堪回神。

湘湘轻轻拥着她，等她慢慢平复一些。

“湘湘。”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哑。

“我在。”她也不遑多让。

紧绷的神经和肌肉还没缓过来，断断续续地抽动着，两人都能清晰感觉到。

顺心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咬唇，又赶紧松开，嘴上麻麻的还有点疼。

这是她自己干的。

这里隔音不是很好，她克制了很久，直到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记不得最后有没有喊出声来。

但是又问不出口。

湘湘让她别咬来着，还强行撬开。

好像有一点点丢人。

“水～”嗓子实在是干得厉害，这时候还是先不纠结丢不丢人了。

湘湘慢慢松开她，还埋藏着的手指一点点退出，惹得她刚刚平复一些的呼吸又开始凌乱，难耐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