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脚不好吃，所以我很期待那个壳子掀开后都有些什么。我的那只大概是公蟹，总之我没看到蟹黄，就把中间软软的那部分都吃掉了。螃蟹的两侧有腮，也是细细软软的，唔，看起来很像肉。我就和顺意说……这是肉……”

“我教他吃蟹腮……”

说到这里顺心的脸色变了几变，她试图以轻松一些的方式诉说，但是仍然有些难受。

红灯。

“他那时候五岁，当然是我教什么他听什么。蟹腮吃起来，嗯，软软的，都是水，和那个毛钳子是一个味道。但是……”恰好变绿的灯，给了她时间，更好地组织语言。

车辆远远地开始减速，绿灯闪烁变黄，又是一个红灯。

“但是我们吃完要走的时候，就是一桌人都走完了，我回去想拿一个葡萄，酒席最后上的果盘，一般都有得多的。我看见我们那桌上，吃剩的螃蟹壳上有蟹腮……”

“嗯……他们都把蟹腮拔掉了……”她有些难受地掐着手。

“一桌大人，看着我们吃蟹腮……还对我说好吃就多吃点……”

说到最后她的言语中多了些怒意，借着最后一个绿灯，平复心情。

倒车入库，车辆彻底停稳，熄火，她们到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生气，我只是觉得丢人，因为我没见识，带着弟弟一起犯蠢。”她低下头，有些难堪。“顺意吃完螃蟹当晚就肠胃炎，而且过敏了，他那时候年纪太小，后来也一直吃不了螃蟹。再后来大概十年，我没在酒席上碰过螃蟹，我总觉得他们还记得我吃蟹腮那件事。”

她抬起头来，在有些暗的地下室里，眸子重新开始闪着光芒。

“我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今天才想起来。原来该羞愧的人不是我，应该是他们。”

坚定的，勇敢的，光芒。

湘湘解开安全带，凑过来，轻轻地紧紧地拥着她。

“你说得对，该羞愧的是他们。”

“我现在喜欢吃螃蟹了。”她抬起手，用力抱紧。

第 49 章

“谢谢你，把小顺心的秘密告诉我。”湘湘捧着顺心的脸，亲亲她的发顶，然后是额头、鼻尖、唇珠。

她们额头相抵，温热的呼吸交融着。

“是你给了我勇气，可以把自己摊开在阳光下。”顺心拍了拍她，示意对方稍微松一松，她将副驾驶的位置往后调，让人钻过来这边，坐在她的腿上，不用那样难受地扭着。

“从前我觉得，只要我不听不看躲得远远地，他们就影响不到我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没关系了，他们活在自己的囚牢里，不能接受他人的不同，这也是一种掩耳盗铃。”

“这是你刚教我的。”顺心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吻。

“那......有什么奖励吗？”湘湘微微低头，朱唇正对着顺心的耳朵，她用低低哑哑的声音，讨要。

没有继续开着空调的车内温度逐渐上升着，她们吻得汗津津地。

“上楼......”顺心气息不匀地轻轻推拒着，探进她衣服内的手闻言停下来，指尖润湿着，沾满了她的汗。“有人......”话从唇齿间艰难推出，她抓住着湘湘的衣服，还有一根头发被她扯在手里，缠绕着。

湘湘扣上刚解开的扣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更哑了。“下次换个没人的地方。”手从侧边的拉链中收回来，又妥帖地拉上。

湘湘先下车，站在车旁等顺心整理衣服，轿车还是有点挤，换个SUV可能好一些。

她这样想着，然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正巧顺心整理好拿着湘湘的包下车，看见了便莫名地跟着笑，她抬手撩起耳边的头发，问道。“你在笑什么啊？”

“我觉得副驾驶有点挤，想换车。”湘湘看着顺心的脸一点点又红起来，然后瞪了她一眼。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结果来，最后只能无奈地打了一下。

她的裙子稍稍有些皱，湘湘帮忙扯了扯，不过似乎没什么用，身前背后都还有洇湿的痕迹。好在乘电梯的时候没人，她们匆忙地溜回了家。

副高与冷空气缠缠绵绵，下了一场黏黏糊糊的雨。

秋雨击打在被盛夏滋养得繁茂的枝叶上，那纤细的叶止不住一阵又一阵地颤抖。

求饶过，挣扎过，最后无力地从枝头飘落，在仍旧不停歇的雨中，裹上层层泥泞。

雨下至半夜，疲惫地收歇。

顺心探出绵软的手，打开灯。

她其实快睡着了，猛然从半梦半醒之间醒来，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怎么了？”湘湘的声音哑得厉害，人也是困顿不已，只勉强睁着半只眼睛。

手上传来微凉的沉意，顺心往她手上套了什么东西。

另一只眼睛睁开，眼神聚焦之后看清了，是一个银镯。

勾勒出的繁复花纹反射着斑斓的光。

挂在她的手腕上。

“很好看，什么时候买的？”她拥住她。

“在金陵出差的时候。”顺心的声音哑得有过之无不及。

“唔，那很久了吧……”湘湘对这件事的印象有些模糊。“你还是这么会藏啊～”

“也没有很久吧。”她小声反驳着。

湘湘的手握在对方手腕上，摩挲着突出的那块小圆骨头。

她没有说话，但顺心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她轻轻浅浅笑着。

果不其然那人的桃花眼亮起来。

顺心将另一个镯子递给湘湘，片刻后又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银镯相碰，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