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月还(232)

徐月还移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扬扬下巴，“这不是医院吗？你走进去不就行了。”说到这里，她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腿上，“棍子砸中的是你肩膀，还是，你的腿也跟着断了？”

“……我当然能走进去。”裴雁来被她这幅挑衅的姿态激的火气冒上来，“可你也得对我负责—”

“怎么负责？”徐月还打断他的话，幽声道：“你想让我以身相许？”

“……”

林宇凡配合着“哇喔”了一声。

裴雁来瞪了他一眼，然后嗤笑一声，双手抱臂，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屑。

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你也配！”

徐月还本想激怒对方，让他率先受不了，好让自己脱身。但是他这种反应，反倒让她不自在起来，眼神游移，清了清嗓子，“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裴雁来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送我进医院检查，付该付的医药费护理费，总之是你的错，你别想推卸责任。”

裴雁来说完就走，徐月还看着对方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什么医药费护理费，她一样都付不起。

封若华安慰她，“没事的，月还，其实他脾气挺好的，你待会给他道个歉，他就原谅你了。”

徐月还无力问道：“真的吗？”她怎么一点都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林宇凡跟着帮腔，“不过，徐月还你矜持点，这种话我们雁哥可受不了，他可还是纯纯的大男孩。”

“……林宇凡，你今晚就死了！”已经走远的人，突然回头，语气阴狠，宣布林宇凡的死期。

徐月还坐在诊疗室外面的椅子上，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她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起身朝诊疗室走了过去。

门是关闭着的，她站在门外敲了敲，“你好了吗？”

里面没有动静。

徐月还停了三秒，手悬在半空，再次敲了上去，“你检查完了吗？”

还是没有动静。

徐月还没法再等下去了，她扬声道：“害你受伤是我不对，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等了两秒，还是没人回她。徐月还转身往外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倒退回来，高喊道：“你真的没事吧，没事—”

“咔”的一声，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和站在门里的人撞个正着。

裴雁来换了身衣服，头发湿润，额头上还布着些许水汽，表情不豫：“没事要怎样？”

“……”

没事就吃溜溜梅。

徐月还抖了抖肩膀，真是被铺天盖地的广告词给洗脑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徐月还说道，“时间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裴雁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这是我的医药费，你去交钱，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二。”

徐月还看着单子上的五位数费用，抿了抿唇，“你不是少爷吗？怎么医院还收你的钱？”

“不是我的钱。”裴雁来纠正，“是你的钱。”

“……”

徐月还面有难色，对着这张写了五位数的白纸，实在没有胆量伸手去接。

裴雁来气定神闲，扬起那张诊疗单晃了晃，纸张发出摩擦声响，每一声都让徐月还的心脏颤了又颤。

徐月还为自己辩解，“我是真想把你从棍棒底下救走。”

“结果让我狠狠挨了一棍。”

“对不起，是我的错。”

“没关系，去付医药费。”

“我道歉了。”

“我也原谅了。”

“……”

徐月还不想再跟他绕着弯说话了，索性直接挑明，“我没钱。”

裴雁来看着忽然抬头的女孩，她表情平静，眼角眉梢如冬日冻结的湖面，冰封千里，堪不破任何微澜。

唯有一双杏仁眼，在白炽灯下亮得出奇。

他将扬在半空中的诊疗单收了回来，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那怎么办？我这一棍可不能白挨。”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徐月还说出这话时脸皮还有些微红，但等说完，就什么反应也没了。

反正事实如此，她没有钱，唯有一条命。

“我要你命做什么？”裴雁来实在搞不懂她的心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那你说怎么办？”徐月还也觉得烦了，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忽然把刚才的话提了出来。

“不要我的命，那就要我以身相许是吧。”

“你有病吧！”裴雁来身体立刻站直，一副受到奇耻大辱的模样，“我被打了一棍，还得再赔上我自己，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徐月还被骂不要脸，同样气愤，“什么叫赔上你自己，你不愿意就不愿意，这种事怎么也是我吃亏好吧？”

“你吃亏？”裴雁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失控道，“你当我女朋友，你还觉得自己吃亏，谁给你的自信？”

“你管谁给我的自信？”徐月还喊道，“给你五秒钟考虑，不说话就是拒绝，是你自己不愿意，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什么东西，裴雁来快要被她的思维打败，还没反应过来，徐月还就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好，到此结束，我们两清。”

“怎么就结束了。”裴雁来的声音和她一同响起，“凭什么两清？”

话音一齐落下，徐月还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男孩，忽然勾唇，往前迈了一步，凑近他，压低声音，笑道：“那你这是答应了，男、朋、友！”

裴雁来浑身汗毛竖起，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生。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出口。